顾叙白握住她的肩头将她转过身来,见她目光飘散呆滞,眸中满心疼,道:“这不关你的事,是我与殿下惧怕他日后会威胁到大周皇室,卑鄙阴险的是我们。”
时初鼻音浓重道:“是我对不起他。”
顾叙白轻轻将她抱在怀中,温声道:“对不起他的人是我,即便日后去了地府,他记恨的也该是我。”
察觉胸前一片湿润,他抱紧怀中的人,竟生了悔意,他那日应当阻止周牧川的,即便日后聂昭霖成了威胁,顶多是他们艰难些,时初却仍旧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公主殿下。
前两日还挂着红绸的聂府,不过一晚便换上了白绸,几日前来吃喜宴宾客,今日又来吃了顿丧宴。
厅堂正中央放着雕刻精美的棺材,聂家子嗣稀薄,聂昭霖无兄弟姐妹,聂老夫人被送回了老家,如今聂昭霖的亲人竟只有他新娶的昌平公主。
一身素白丧服的时初跪坐在厅堂的棺材前烧纸钱,她身形单薄的像是一阵风便能将她吹走,下巴消瘦,神情带着几分郁郁寡欢。
苏亦琛远远见她单薄的背影,便不自主皱了眉,走至跟前,见她消瘦的模样,心中更是无由生出几分闷意。
“不曾想昨日与聂将军便是最后一面。”
听见他的声音,时初烧纸的手一顿,抬头看向他,眸光不见以往的灵动,与曾经那个任性活泼的时初相差甚远。
见状,苏亦琛心头像是被人敲了一棍,又酸又痛,他轻声安慰道:“公主节哀。”
时初木愣愣的颔首,继续垂头烧纸钱。
苏亦琛还想出言安慰她,便见顾叙白皱着眉朝这边走来,他眸光闪了闪,便也蹲下烧了张纸,起身时神情便与在场的人一致虚假。
顾叙白走至时初身旁,警告的看了眼苏亦琛,才蹲下柔声说:“你已三日滴水未进,身子如何受得了?”
时初微微摇头,道:“吃不下。”
顾叙白将她手中的纸钱拿走,微扶住她的肩头,“公主不为臣想,也该想想殿下可否会忧心。”
离他二人最近的苏亦琛听见顾叙白的话,眸光幽深,像是块化不开的浓墨。
大周三十二年十月,明武帝病重,由东宫太子周牧川代为执政,朝堂之上看似风平浪静,实则低下波涛暗涌。
十一月,三皇子周皓川遇刺身亡,证据皆指向东宫太子,原本还平静的朝堂瞬间升起了浓重的火药味,以帝师为首的三皇子派与以顾丞相为首的太子党正式对立。
金銮殿内一片死寂,四处弥漫着难闻的药味,宫人们将头低的不能再低,不敢发出分毫声响。
时初踏入内殿,便见一身素雅衣衫的夏贵妃坐在床边给明武帝喂药,她犹豫着上前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闻言,夏贵妃拿汤勺的手一顿,并未回头,面色平静的为明武帝擦拭嘴角后起身。
“臣妾先行告退。”
明武帝疲惫的挥了挥手,夏贵妃便转身离去,从头至尾未看时初一眼。
时初走上前坐到床榻边,这才看清明武帝的的容态,此时的明武帝与一样的威严不同,鬓边的白发如今长出了许多,面容苍老憔悴。
见时初来,微微睁眼,谴退守在一旁的苏江与宫人。
“父皇找儿臣来可是有事?”
明武帝剧烈的咳了两声,时初急忙伸手为他顺气,“父皇若是有事,等身体好了再说吧!”
却见平稳下的明武帝摇头,浑浊的目光投向时初,“朕的身子朕自己清楚,时日无多了。”
“今日寻你来确实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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