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卿呵呵一笑：“那么，你来找我有何贵干？”

“只想斗胆问先生一句，您为何来到这殇阳关？”

“我啊？和你一样，当然是为了那个东西。”苏文卿转头看向某处。

姬夜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在那里的一处城墙上，一朵通体暗红，似灵芝又似莲花的古怪之物含苞待放。

奇怪的淡色纹路遍布其全身，表面闪烁着类似于金属的光泽。

它仿佛是直接从墙砖的缝隙中长出来的。

死气灵芝，以死者亡魂为食，记载于古书之中的天材地宝，传说吃下他的人便可功力大增长生不老。

所谓的传说当然不可尽信，但也足以印证死气灵芝的珍贵。

四名全身笼罩着黑袍的刀客围绕着灵芝而立，黑袍的下摆在风中鼓振。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像是泥塑的雕像。

姬夜收回目光：“护送死气灵芝当然是我等的目的。”

“可先生这样的世外高人，向来超脱凡俗不问俗事，为何此次却应折冲府之邀，前来这殇阳关呢？”

苏文卿将一颗花生丢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漫不经心地道：

“我做道士做久了，想在朝中某个一官半职，或者讨些赏赐过过享乐日子，这个理由，姬将军可满意？”

“……先生不是爱慕名利之人。”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又则能免俗。”

“……请先生如实相告。”

苏文卿吃花生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再次捻起一颗花生送入唇中，却不是如先前那般缓慢咀嚼，而是伴随着脆响之声一口咬碎。

苏文卿转过头来看向姬夜，眼神中的笑意也早已收敛：

“我想来，我便来了，姬将军是有什么意见吗？”

姬夜忽然警觉了起来。

他是身经百战的高阶武将，内心坚如磐石，寻常外物已经很难动摇他的心绪。

但在那平静眼神的注视下，刀斧临身都不会眨眼的铁汉略微动摇了刹那，下意识地按住了腰间的佩刀。

苏文卿注意到了姬夜的小动作，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这就是名刀‘羽杀’？似乎是把不错的好刀，但我劝你还是不要在我面前拔刀的好。”

姬夜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松开了刀柄，深深作揖行礼道：“先生息怒，恕在下冒昧。”

苏文卿哈哈大笑。

那笑声酣畅淋漓，吸引了不少城墙上值守的士兵为之侧目。

唯有那四位负责护卫灵芝的刀客依旧一动不动。

良久，苏文卿的笑声才逐渐收敛。

他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其实告诉你也无妨，我来这里，是为了我那个不成器的师弟啊。”

“师弟？”姬夜面露疑惑之色。

众所周知，镇元观十四年出一入世弟子。

按理说，苏文卿的入世早在三年前结束，那两年前，早就该有接替他的弟子出现，继续游走世间才对。

但这两年，却再未传出任何有关镇元观弟子的传闻。

历史上，镇元观弟子的现世都会在江湖上掀起一翻不小的动荡。

若是有“镇元观最低调入世弟子”这个排名的话，这位苏文卿的师弟想必可以摘得桂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