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观战者的楚然以极佳的动态视力看清了那一瞬间的变故。

他在长枪刺出的瞬间，故意卖出了身侧的空门诱敌深入。

随后抽出了一把细长且锋利的刺剑直刺百里敬。

那刺剑隐藏在马鞍的空囊之下，极为隐蔽。

黑骑的制式甲胄是贴身的材质，莫乱全身上下除了浅蛟就没有携带任何武器，百里敬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

事实上连楚然这个门外汉都能想到的战法，同样身经百战的莫乱又怎会不知？

刺剑洞穿了百里敬的面颊，从鼻梁处刺入直通后脑，这样的伤势足以让任何人直接死亡。

楚然猛一挥拳，正欲叫好。

但却发现了异常。

被刺剑洞穿的百里敬，忽然变得虚无缥缈了起来，随即扭曲变形消失不见。

竟然是残影！

莫乱收回刺剑入马鞍之下，随后驾驭着战马调转马头，望向某个方位。

而在那里，百里敬持匕首傲然而立，眼中涌动着噬人的凶光。

“速之极致，云幽海阔，你是北疆幽云宫弟子？”莫乱缓缓地说道。

云幽海阔心法，轻功类心法的巅峰存在。

初到东陆时，楚然曾经与同样身怀此心法的瑜天阔战斗。

但眼前的百里敬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是那瑜天阔远远无法达到的程度。

就现在看来，内力修为孱弱的瑜天阔根本无法发挥云幽海阔心法的真正威力。

好比手法都是同一个师傅教的，实际效果如何还是得看技师的手段。

“是又如何，本来我可没打算在这种地方用出心法，我确实是小看你了。”百里敬冷冷地答道。

“如此说来，你就是那个数年前潜入大内，盗取秘宝‘御水珠’的小贼，抓到你，可是大功一件。”

他伸手解下面甲丢在地上，露出其下真实的面容。

他的皮肤白净鼻梁高挺，却有一道狰狞可怖的疤痕几乎贯穿了整张脸庞。

百里敬的脸色更加阴沉，以他的性格本该回击几句狠话。

但此处深入青州营，即便以他的轻功能力，想要脱身也不容易。

何况他还需要等待同伴完成任务。

“既然这样，下一招，可见生死。”

莫乱的语气冰寒不带一丝温度，他翻身下马，伸手拍了拍爱马的屁股。

那极通人性的战马明白了主人的决意，大步遁入远处的烟雾之中。

莫乱主动放弃了坐骑的优势，这是因为在云幽海阔心法的加持下，战马的速度已经很难跟上。

继续骑马只会成为活靶子。

莫乱侧身弓腰，双手拉开，十指掠过长长的枪身，分别按住长枪的中段与枪尾，然后用力握紧。

这是枪术的起手势，沉默中蕴含风雷，浅蛟枪在他的触摸下发出清越的低吟。

面对这等攻势百里敬也不敢怠慢，他将匕首从正握改为反握，身形伏得极低。

正是为了将敏捷性提升到最高，他清楚蕴含在枪尖之上的威力。

他本就是刺客型的武士，正面作战非他所长。

但凭借速度优势，浅蛟枪很难完全捕捉到他的位置。

此刻双方胜率各半，剩下的就要交给手中的武器……和命运了。

无形的内力在二人的周身上下浮动，莫乱身后的大氅在内力的作用下上下翻飞，宛如翻滚的海潮。

聚拢过来的青州营士卒们微微后退几步，似乎是被这平静中蕴含着的，暴虐的不安压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