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样想的也就楚然一个，青州营的将领们此刻却是惊呼一片。

风清泊看在眼里，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少见的，楚然竟然觉得自己能明白风清泊这一皱眉的意思。

大唐靠军武立国，强大的根本就是无双的铁血军队。

这个国家的军人，本该拥有钢铁般的意志，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即便横在前方的是刀山或是火海，也要有踏碎过去的勇气与觉悟。

可只是短短几年的和平，竟然就让大唐引以为豪的军队变成了这幅模样。

这还已经是边境最前线的精锐军了，若是换了那些内地的行台军，又该是怎样一副光景。

常翼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沉着脸问道：

“若果真如此，那这帝休果然是可怕的敌人，可这与现在的事有何关系？”

“还不明白？”风清泊叹了口气，“我的好将军啊，帝休就要来了。”

“折冲府秘报，他们盯上了死气灵芝，等到灵芝成熟的那天，他们一定会现身抢夺。”

“要不怎么说他们是叛逆分子呢？”

议论声就此转为嘈杂的喧哗，每一个将领都在拍桌子瞪眼。

常翼愣愣地说不出话来，一屁股跌回座椅之上。

风清泊眼中的失望再也掩饰不住，索性闭上眼睛，无奈地摇了摇头。

“够了。”

低沉且浑厚的声音忽然响起，简单的两个字却让帐中的喧哗戛然而止。

楚然循声望去，魁梧的老将军神情肃穆，缓缓站起身来。

起身的过程中一双老眸环顾四周，被他扫到的将领们皆惴惴不安地低下头去，不敢与之对视。

无形的威压自老者为圆心向外释放，楚然下意识地咬紧牙关。

他并不是那威压针对的对象，只是被边缘波及竟也能如此令人心悸。

帝国上将军费介，虽然已经是年岁不逊于风清烈的耄耋老人了，但老将的威仪依旧具在。

帝王之怒，可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而名将之怒，有时也未必逊色于帝王。

“看来是这些年太过安逸，让你们一个个都成了没牙的老虎，常翼，我对你很失望。”

费介平静的话语却让常翼浑身一颤，他从座椅上起身，如何趔趄着半跪于地。

“击败虎啸卫队，生擒主将，真是好大的威风。”

“可你们都忘记了，在当初那个混乱不堪的年代。”

“我们青州军仅有不到三万，却力阻十万草原雄兵无法越雷池一步。”

“即便是当初的英雄阿尔斯楞，也没有从我们手中夺下半寸土地。”

“如今我们青州军兵强马壮，势能催城，军力更是远胜当年，而你们却会害怕区区八个无名小卒。”

“若是现在的你们见到了当初的你们，是不是要当场吓尿下跪投降了？”

费介语气平静中带着刻薄，却掷地有声。

这份英雄豪气源自于多年来的军功赫赫，源自驾驭青州大军数十年的权利浸染。

更源自于背后那个极端强盛，傲世天下的国家。

沉默持续了良久，常翼抬起头，沉声问道：

“都统，请您下令！”

转眼间他眼中的迷茫已然尽退，身形紧绷如铁，仿佛临阵的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