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发现，万人骑兵的阵型已然在秦牧看似毫无章法的左冲右突之下变得愈发混乱了起来。

由于敌人只有一骑的原因，追在身后的众多骑兵反而成了阵型的拖累，如同绳结在逐渐拧紧。

而秦牧却在这样的混乱中迅速接近己方阵地，此时已然离高台处不到五百米的距离。

如此一来傻子都看得出秦牧打算做什么，必勒格猛地抬头，想要把这个消息告知给指挥的巴图知晓。

但他忽然看见了巴图的眼睛，那对摄人的虎目闪着令人观之便生敬畏之情的寒光，表情更是异常的平静，如同泥塑的雕像。

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行为似乎太过僭越了。

巴图·苏赫巴鲁，承袭了草原最引以为豪的英雄血脉的男人。

他既然敢于摆出阵型迎战敌手，便必然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亦如当年的阿尔斯楞一般。

这时，草原骑兵们开始投掷手中的掷矛。

略带弧度的掷矛长约三米，粗细超过成人的小臂，搭配精铁锻造的矛尖，即便没有蕴含内力也是威力十足。

数百人同时掷出长矛，场面之壮观如同暴雨倾盆。

面对这样的攻击秦牧不能无动于衷，他一边挥舞起重剑砸开掷矛，一边掌握着胯下坐骑不断转换方向，却再也没有先前的游刃有余。

这一击，一根蕴含着浑厚内力的掷矛从视线的死角处射出，秦牧的反应稍慢了半分。

虽然侧身勉强闪过，但那锋利的矛尖下垂，依旧洞穿了夏尔马全无防护的脖颈。

那马顿时哀嚎一声，向前栽倒下去。

秦牧临危不乱，凭借极佳的骑术在最后一刻猛踏马背，向前翻滚出数米卸力，碾碎了一坪水草，这才止住了冲势。

“切……”

秦牧轻啐一声，仰头看向前方。

此时他与高台的距离已然不足四百米，高台之上巴图的身影也已经非常清晰。

这一抬头，便与巴图凌厉的目光撞击在一起。

两道视线凌空交汇，空气中仿佛有电光闪过。

而草原骑兵们却没有趁机发动攻势，反而调转马头，向着帝休七人所在的方向冲去。

对视数秒后，巴图露出了一丝冷笑，再度举起长鞭。

雄浑的鼓声从后方传来，悠长铿锵的号角声也随之响起，声浪连绵压低了水草。

听闻号声，精锐的虎啸卫队此时终于动了起来，冲锋的速度快如一道飓风。

极静到极动之间几乎没有缓冲，如同出闸猛虎又如大坝泄，比先前的草原骑兵更胜数筹。

劲气从自每一名骑兵的体内释放，如同披上了一层薄雾。

作为草原骑兵的精锐，虎啸卫队中的每一个人都是心法参悟者，内力修为更是远超常人。

普通的草原骑兵们未能形成合围之势正是为了将秦牧引到战阵的中央，更是要为虎啸卫队的冲锋留足空间。

这是绝对明智的做法，也是对虎啸卫队的绝对信任，这支用累累鲜血书写草原历史的雄兵一旦结成战阵冲锋，万事万物都只有被碾碎一途。

这确实是巴图事先制定的计策，搭建显眼高台的目的在于让对方一眼便能发现他这个指挥官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