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余三位助手的阻拦下,三子被强行摁住,阎叔跌跌撞撞地逃了画室之外。
通过货梯,他下到一楼,躲到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中,窝在一片灌木丛中。
惹得周围蚊蝇四起,几只大黑蚊子惊喜地享受着这送来的血餐。
他抹了下脸上的血污,遍身的疼痛中,他的头脑突然清明、沉静下来。
此时此刻,他才真正地意总会到自己造了多大的孽!
在阎维广的驱使下,一百多幅成品画被玷污,使方枘的心血付诸东流。
更可怕的是……
那乳猪骨竟然是有毒的!
他联想到,正是自己把方枘的食谱提供给了阎维广,才有了后来的毒乳猪。
如果由此害死方枘,自己在南风画室所作所为,就不是为东家窃取情报那么简单了,而是在蓄谋杀人!
而现今事情败露,只有走为上计!不过,在此之前,要弄一笔盘缠。
想到这里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是一段小苹果的铃声。
直到响铃到35秒的时候,阎叔枯廋的手指才强止住颤抖,摁下了接听键。
“阎叔啊,方枘那边有啥动静?”
“……整整睡了一个上午,有时说梦话。”
“说的什么?”阎维广急切地问。
“艺术……缩短了手……对了,手和菊花的距离。”
阎维广左耳别着电话,拿了笔记本,立即手抄下来。
手机听筒里传来沙沙沙沙的一阵奋笔疾书声。
阎叔在这个档口,支支吾吾地说:“东家,我那小孙子马上就要开学了,正凑学费……”
“噢,小嘎子呀。一晃都那么大了。”阎维广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你看,能不能给帮凑点儿……”
“行啊!一会儿我给你打过去。”正是用人之际,况且13号发工资也是惯例,所以阎维广答应得很爽快。
阎叔松了口气,连基本工资带这段时间在南风画室的加班费,共计三千大洋。
他立即去了火车站。在通往候车室的边道上,正有一个流浪艺乞吟唱着一首老歌:
“踏上开往南方的车,表示不想再流连……”
但南风画室中,眼看工期不能完成,会被一纸合同搞得破产,甚至无产可破的方枘,却无处可逃。
但他却表现得十分淡定,在轮盘快画系统中心跏趺而坐,闭目养神,口中喃喃絮语。
三子等人手头的活计也已停摆,静静地侍立一旁,愁眉苦脸。
看起来,方枘被逼疯了。他们暗想。
应方枘的要求,失了阎叔这位后勤工,阎维浩只得亲自出马,在千画村的一个小店里买了盆臭菊,穿过轮盘进口,轻轻地放在方枘身边。
方枘则蓦然睁开眼睛,望了臭菊一眼,又快速闭上。
他在头脑中梳理着梵高大师的所传的画道。
画艺之道,旨在缩短手和灵魂的距离。而他,在世界要素掌握中,连对宏观物质的控制,也没摸到六槛,更别说高阶的灵魂层级了。
那么,在凡俗躯体中,灵魂要素的发源地在哪儿呢?
最有可能的是在大脑,而据一些民科所说,就在松果体!
为画人体画而深入研究过解剖学的方枘,知道这个神奇的部位就在间脑顶部,脑干之上。
想到这里,他集中精力,把自己的意念向脑海渗入。
但壁垒禁严的大脑系统,似有一堵高墙挡在前方。
尽管他佝偻着身子,全身缩成一团,把所有的气力都集中在离际,他弱小的意念就像一股微风,只能拂动墙面的尘埃。
而微风过后,那丝微小的划痕,又被漂浮过来的脑神经元弥补如初。
连试了几次,都被拒之墙外时,画臂莫名地颤动起来,最剧烈的部分是在指尖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