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那一个借她伞的身影。
那一个看她摘杏的身影。
那一个告诉她别怕的身影。
那一个永远在长春宫等着她的身影。
“让开!大皇子天生贵气,何惧污秽!”
明月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松兰,见其中一个医女点了点头,松兰就不再纠结此事,而是拦住了第二个妄想冲进去的子鱼。
“娘娘!娘娘!”产房内烛火昏暗,连窗棂都叫厚棉布蒙上了,明月几经周折才扑到了产床边。
鲜红的血染红了肖充媛身上的棉被,衬得她脸色惨白。
一向温婉着笑的女子,竟也有一日会蹙起眉头。肖充媛听到声音,慢慢睁开了眼睛:“你不该进来。”
明月不知为何,心中突然一酸,沉甸甸的,压得她难受:“不是娘娘告诉慧娘的,莫忘初心吗?”
肖充媛慢慢弯了嘴角,抬手想抚摸明月的发顶,却终究颓然:“我叫你失了先机......”
明月抓住肖充媛即将垂下的右手,摇了摇头。
肖充媛又道:“小殿下,你见过了吗?”
明月笑了笑,泪水模糊了眼帘:“见到了,是个健康的小皇子。”
“那就好......”肖充媛似乎松了口气:“那就好......慧娘,我承蒙圣恩,舔居九嫔之末,不怕死……”
“可是,来不及,来不及看他长大成人......来不及看他娶妻生子,来不及......看他两鬓斑白......你替我看......”
明月眼中的泪珠砸在肖充媛的手腕上,烫的人心慌。
“别哭......”
感受到握着的手掌一沉,明月将脸贴在肖婉儿的手背上,慢慢伏下了身子。当初的田璇玑是这样,现在的肖婉儿也是这样,人生匆匆,总是来不及。
“姐姐......”
外面渐渐嘈杂。时隔一个白天,尔雅终于姗姗来迟,等明月出去时只见子鱼正拉着她的手臂质问:“你去哪了?你为什么不在?”
尔雅见明月出了产房,急忙看去,却见明月沉默不语,当下打翻了手中的药盒。
“我......娘娘呢?”
眼看着子鱼渐有疯狂之态,明月急忙把尔雅拉出了其华殿,只见尔雅双目通红:“我,我不知道她会死的。”
明月忽然觉得有些可笑:“那你知道,她为什么会死吗?”
尔雅和肖婉儿都是自小伺候太后的,自小就与天子有接触,也猜得出太后培养她们的缘由,只是以往一直被“抢了九嫔之位”的心思蒙蔽。
肖婉儿一直比她聪明。
此时此刻,尔雅如何不知,婉儿姐是替她而死的。
就因为这“去母留子”的阳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