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霖舟一声冷哼,继续道:
“不过我既然能让你进我家门,这事就还可以谈。分我儿机缘,可以,但代价呢?这代价你一个二十岁的读书人付的起吗?我觉得你付不起,你觉得呢?”
赵霖舟负手而立,侧对着许折,并不看他,眼睛盯着墙壁上的挂画,语气虽刻意平静,可神色之中贵气难掩。
许折没有反驳,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很明白了:
赵霖舟并不是真的要他许折证明什么“付不付的起”,只是为了接下来的要求做铺垫。
果然。
赵霖从怀中取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文书,递给许折,话锋一转:
“但梨忧那孩子付的起啊。来,这个你拿着,交给她,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问一下他家那只小老虎和西边一块田地卖不卖……这样,我教你怎么说,你只要如实说这个机会对你有多重要,然后再……”
许折来之前就做好了赵霖舟提要求的准备,但这些要求,显然不在他能够接受的范围内。
小老虎和一块田的价值先不论,关键是他没资格用朋友的东西来为自己谋取私利。
“不如……”
“呵呵,你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绝,但没资格跟我谈条件,可是你来求我的。”赵霖舟将手中文书杵到许折跟前,动作粗暴,似乎是拿定了这书生会接受。
“好的,我会好好考虑。”
许折沉默片刻,接过了这封文书,起身告辞。“再会。”
临走前,他绕了一个小圈,取走了压在紫砂茶壶下,从始至终未被打开的赵梨忧的亲笔信。
在许折即将跨过门槛离去时,赵霖舟在后方笑道,言语直白:
“许折,这么说吧,只要她愿意接受这些条件,你要的,我立刻双手奉上。”
赵霖舟喝着茶,笑眯眯地目送他离去,同时道:“小友慢走,我就在这儿恭候佳音了。”
那穿长衫的书生却置若罔闻,自顾自走下石阶,步履稳健,腰间佩玉轻摇。
时值正午,天高云淡,有堂燕南飞。
书生抬起头。暖阳在目,风穿两鬓。
……
许折走后,一少年穿着华丽的衣裳从另一间屋内匆匆走出,沉不住气问道:
“爹,他会同意吗?我真的很想要那只小老虎。我请高人看过了,那可是变异的稀有灵兽!估计赵梨忧还没发现……我们得抓紧啊,爹!”
这少年是赵文峰的弟弟,赵霖舟的小儿子。
他前几天问过他爹,为什么不当场和那赵梨忧提这个事,他爹耐心和他解释了半天。
可长篇大论中,性格急躁的少年只隐约记得这么一句:“同样的话,由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场合说出来,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
简单的小手段罢了。
包括提了两个要求也一样是小手段,给他们一个还价的余地,只要他们来还价,事情就成功了一大半。
赵霖舟看了自己儿子一眼,有些不满他的急躁:“又东啊,你应该和你哥好好学学,不能整天……”
少年不耐烦地打断他老爹:“谁要学他。”
说到“学”这个字,他就想起了他哥教他的,要学会“换位思考”,于是灵机一动将自己带入了那书生的视角,以己度人,逐渐喜形于色:
自己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只是劝朋友卖点东西,就可以获得修仙的机会……这种好事傻瓜才会拒绝。
听说灵兽已是囊中之物矣!
“爹,我悟了。”
……
……
回到家中。
许折拆开赵霖舟的书信,粗略看完,抬手轻飘飘地丢进火炉,付之一炬。
许久之后,许折轻轻揭开茶壶,醇郁茶香一点一点萦绕鼻尖。
他搬了个椅子躺在院中晒着太阳,偶尔喝一口茶,笑着叹一句。“仙路茫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