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开淡然道:“自然是让你做大将军啊,先前街上不是说了么?”
鱼倶罗神色开始古怪起来,道:“鱼某也不是甚也不知的,你无官无职,还是个入赘的驸马,自身都难保,你如何让我做官?莫要耍笑!”
赵开有些满意,鱼倶罗看来不是莽夫,出手前早把他的情况摸清楚了,不由笑道:“鱼兄忘了一件事,今早皇帝陛下刚刚让我做了皇长子的游学老师。要是未来的太子看上了你,还怕没有官做么?”
鱼倶罗浑身一震:“当真?”随即颓然道:“多谢赵郎君好意,没用的,谁叫我生了一副这样的眼睛呢?”
赵开好奇地问道:“目有重瞳,霸王之资也。难道鱼兄曾经去投靠过谁,却吃了闭门羹?”
鱼倶罗愤愤地道:“可不正是,鱼某见齐王少年英武,掌管大周兵马,就曾去投靠,还跟他手下的少年将军,叫做贺若弼的,打了个平手。齐王原本很是高兴,可看到我的重瞳后,立马把我赶出了军营。从此鱼某便在大街上打混,绝了投靠之心。”
赵开暗叹一声,又是一个名将!
眨眨眼,赵开笑道:“那更好办,我书斋里住着一个奇人,只要他说你能做大将军,绝无反叛之心,便没事了。”
鱼倶罗有些不信,随口道:“除非是强练先生,不然谁会相信呢!”
谢嫣然噗呲一声,娇笑道:“巧了,我们两个正是强先生的弟子,一会儿你就能见到他。”
鱼倶罗面现惊疑,抬眼直盯着赵开,见他轻轻点头,不禁张大了嘴巴。
赵开道:“现在信我能帮你了么?”
沉默了好一阵子,鱼倶罗才开口道:“赵郎君,你假装受伤,必然是要躲避仇家。鱼某也听说了,昨夜你当着陛下的面,拒辞为官,你究竟有何打算?”
赵开见他没有为名利所动,反而问起自己的处境和计划,可见心思极为缜密,高兴地道:“我过两日,便以疗养为名,去龙首原田庄暂住。未来的两三年内,你也须随我一道,做些农活,做做商贩。慢慢等待机会。”
鱼倶罗色变道:“我等习武之人,自当舞刀弄棒,上陈杀敌,岂能跟你去地里操持农具,做那粗活?你强拉我在你身边,不是奴仆又是甚?”
赵开摇摇头,道:“我只要生死兄弟,不要奴仆。何况农桑为国之根本,岂可小视?倶罗兄弟,我且问你,行军打仗,何者为重?”
鱼倶罗道:“自然是为将者奋勇当先,为兵者悍不畏死,上下一心。”
赵开摇头道:“匹夫之勇而已。发动一场战争,须广备粮草,再师出有名、次探析敌情、再探明地理,方可定略布阵。肚子不饿,才能军心稳定,杀敌之时,奋勇无畏,你以为呢?”
鱼倶罗声音微弱道:“你读几句兵书,哪里就能知道兵阵凶险?没有粮草,抢来就是!为将者,还得是武艺超群,才能服众。”
赵开笑道:“将者,军中之胆也。仁义礼智勇,缺一不可。烧杀抢掠,岂能名垂青史?你是想做只顾杀敌的热血勇士,还是想做指挥千军万马的无敌大将?”
鱼倶罗热血沸腾,大声道:“自然是做大将军!”
赵开厉声道:“那你等每日闲逛,既不奉养老母,又不安心读书,不懂孝亲,不知兵法。内不能安家,外不能领军,如何做得排兵布阵、决胜千里的大将?”
鱼倶罗默然一阵,脸上渐渐浮现惭色,抱拳道:“赵郎君一言,我等听进去了。只不知去你田庄,又有何用?”
赵开笑道:“你是觉得务农与经商,没甚用处罢?假如入我田庄,每日可得山川地理之妙,学得行军布阵之道,你等可还愿意?”
鱼倶罗呼吸粗重,道:“此言当真?可不能诓了我等。”
赵开肃容道:“自然不假!我们兄弟相称,只盼守望相助。合则留,不合则去,如此还担心什么?”
鱼倶罗颇为意动,依然疑惑道:“当真以兄弟相称?那你所图为何?”
赵开昂然道:“当然!我所图的,不过是家国不受外族侵扰,内能老有所依,幼有所教,贫有所依,难有所助,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鱼倶罗沉思一阵,朝赵开单膝拜倒:“我等孤幼,求学无门,只能整日晃荡。赵兄此举,大大有恩于我等,鱼倶罗替兄弟们先行谢过。但有所谴,无不遵从!”
赵开伸手扶起,笑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们做不义之事。忍耐一下,我又要装死了……”
原来马车已经到了书斋门前。
莫七一脸焦急地从车里把昏迷如故的赵开抱下来,顾不得胸前沾染的血迹,急匆匆地大喊:“快叫郎中!驸马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