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何曾有过返心李公公,皇后,令狄,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身体就如同下一秒便会裂开了,同时撕扯着玄苏的脑海,随着灵气的纳入,周围的草地迅速枯萎,方圆百里的林木失去生命力,但玄苏什么都不知道。
他能感受到的,就是痛苦。痛不欲生,痛彻心扉,从外表痛到骨子里,从身体痛到灵魂,痛得他不敢停下。
他的身体,已经出现了光裂,似乎是承受不住这么庞大的灵气。已经快要撑破,意识陷入混沌,玄苏躺在一片空白中,蜷缩发抖。
好痛……好痛。
就这样……死了吧。
也好,与惊尧大哥和令狄一样,得到最强的力量,至少,可以重创祂吧……
剩下的,都交给苏珈珈吧……
啊……苏珈珈……对不起………
就在玄苏已经接受了爆体而亡的命运时,一点点的透明的胶状体集结在光裂处,将那些外泄的裂口堵上,恢复原状。这些白浆状抚平玄苏的痛楚,沾着温柔,轻轻舔舐着伤口。
你总是乱跑,这下,我就能知道你在哪了。
嘿嘿,我提炼了这么多三荩果,应该够了吧。
再也不会跟丢了。
朦胧中,有人的声音传进玄苏的耳里,像是心语,又像是某段封存的记忆。脆脆的,毫不掩饰的欢喜。
仿佛过了许久,但在玄苏耳中,又只是须臾。
呜呜,你回来了,我好想你,好想你。
语气从开始的欣喜若狂,变为小心翼翼、试探,又有着失落。
原来,不是你啊……
对不起……我会等你。
你什么时候回来?
回来了吗回来了吗?
还不回来吗?
没关系,我会一直在。
回来了吗?……没有……
这一次,你回来了吗
怎么,还不回来……
我在等你。
你还会……回来吗
情绪从急切到浅淡,嗓音从清新到低沉,环绕在玄苏耳际,玄苏仿佛看到了一个人一世又一世的等待,一世又一世的失望,但他从未放弃。依旧在等那个人回来。
是谁呢,是谁那么执着,又是谁,值得被如此等待?
呼唤声渐渐清晰,画面也逐渐显现,一身黑衣,轮廓在模模糊糊中清明,硬朗挺拔。
玄苏,别怕,我在。
一语惊醒,光裂尽数消失,痛楚皆被排除在外。
那张脸,让玄苏麻木的心重新跳动,血液流动那一声“玄苏”,化了冰冻的寒,放了暖洋的光,让玄苏感觉,自己还可以站起来,还可以睁开眼,放开自己。
体内无处安置的力量化成蒲公英状,散成一朵朵飘开,带起晚风,飘至远方。落到地面,荒地新生,那些被掠夺的光采,焕然新生。
“我给他们下了散灵草,只消十日,便会灵体散尽,只余空躯。能解散灵草之毒的,只有灵兽血。”
感叹毫无温度:“明明可以换一种温和的方式,再不济,也可以稍微等些时日,但他们没有,玄苏,看清楚了吗?”
祂盯着玄苏那双麻木的眸:“人类就是如此自私,从不给异族容身之所,偏偏他们占据了世间,是天道不公!”
转而又语:
“你之前救了他们,是你,害死了那只灵兽。”
这番话萦绕在玄苏耳边,悬在脑海里,阻了思绪。星光湮灭,月色似乎染着殷红,在这夜里,人性凉薄。
然而,光晕升起,驱散血色,风起拂过,衣袍轻柔飘起,洁白的柔光散开,宛若皓月,使这夜,显得不那么黑暗。
有那么一瞬间,魔头觉得,完整的他回来了。
装满星辰的眸子缓缓转来,熠熠生辉。似是星际流转,灿若星河,每一轮都是月色。
他无法判断谁是谁非,无法站到谁的立场,但他知道,他要救胖虎。
这显然出乎了魔头的意料,但转念一想,便知为何。
“强行借灵,你可知这样,会爆体而亡。”
玄苏不答,他当然知道自己的状况。可那又怎样,他必须要做。
“好,很好。”
魔头被这光灼开,魔气结界也出现裂痕,一切都不可阻挡。
咔嚓。
结界碎裂,人群中忽然出现两个身影,将众人吓了一跳。有眼尖的看清两人,嚷嚷着叫唤起:
“是魔物!快跑啊快跑啊。”
顿时纷成乱粥,各自分散。
然而金光灿灿,光柱升起,灵阵绘成一座宫殿,所有人被困在其中,不得迈出。脚下流光闪烁,自成规律,坚不可摧。
而后,一道金光投来,罩在玄苏身上。撑破的灵气便随着牵引流出体内,散去了天地之间。
黑影闪现,人如利刃,疾驰而来,圣洁灵气顷刻转变,黑压压的魔气匀成气状,在两人交手之间碰撞。
一击,胜负难下。
两道身影错开,分立在玄苏面前。不待立定,又是残影闪过。空气被分割,饶是不修灵的凡人,都忍不住颤栗。
“这……这……怎么有两个魔物。”
“他们………谁是好的谁是坏的”
“废话,都是魔物,哪有好的”
在众民恐慌之中,白衣猎响,从天而降,落于胖虎身旁。
沉稳脸庞凝眉凛然,手中金光酝出,靠近流血的伤口,缓缓渡入灵力,修复其伤势。
见扶丘替胖虎疗伤,玄苏那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
这边,魔头一直在找时机打破灵阵,加之两人打斗之中魔气外溢,在其中乱窜,金光已有些不稳。
看金色暗淡,魔头还有一瞬喜,然而下一刻,光辉又再次流转起来。往下瞧去,竟是扶丘腾出了一只手来加固灵阵。
眸下杀意波动,奈何被苏珈珈死死缠住,脱身不得。
其实,苏珈珈也并不好受,他本就受了伤,尽管有扶丘法阵的加持,也只能是强撑着与魔头抗衡。
万千碰撞,魔气横生。
这般交手,竟是叫人看都难以看清,更遑论插手其中了。难解难分,苏珈珈与扶丘联手与魔头不分伯仲,只看谁先露出破绽。
不多时,玄苏体内的气息平稳下去,微微脱力,法阵渐弱,他正关注着场中局势,后背却是一凉。
本能侧身,袭击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