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看不懂一个人。

“你的意思是你不是人，所以没有弱点？”

说出口后他又自觉冒犯，带着自身的修养道歉：“不好意思，我有些心直口快。”

她神色自若，笑了笑：“我当然是人，难不成是鬼吗？所以我也有弱点，是James教授夸大其词了。”

她眼里的阴翳一扫而光，掩下了那双她自己的眼，保持着原先的模样。

他下意识的蹙眉，不自觉的又开始打量起她，她虽依旧冷淡，可那双眼再无方才一片死寂的模样，这样充满活力的双眼反而与她格格不入。

“我们可以开始了吗？周董。”

他反应过来，瞥了眼秘书，秘书会意，立刻低头走了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二人，他捏紧手中拐杖，默默问道：“关于我的情况……James教授一点都没有和你说吗？”

“教授一年前就已经开始了他的退休旅行，不与外界任何人联系，因为对您的工作，James教授一直处于保密管理，所以很抱歉教授并没有跟我说有关于您的情况，即便我想事先了解，可对于您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

他垂眸，突然有些难以启齿，手上的力再次紧了紧。

“不急，我们可以慢慢来，先喝咖啡吧，是手磨咖啡，还是比较正宗的。”

安末浔看他微微泛白的指尖，试图先放松他的心情，从进来到现在，他一直处于警觉和焦虑状态。

他含笑，礼貌性的端起咖啡，却没喝：“其实这件事我真的想等我死的时候再说出来，可惜来不及了。”

来不及？

安末浔又细细打量了他一番，伪装的几乎毫无破绽，这种人即使有心理疾病，安末浔也只会觉得他是因为压力太大而导致的失眠多梦什么的。

“这样吧，周董，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很简单的。”

他轻轻笑起来：“你们心理医生都喜欢玩游戏，不需要了，我可以直接跟你说。”

安末浔推开椅子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嘴角噙着笑，只是那笑容阴森森的，弄得他浑身不自在。

不知为何，他忽然有些紧张，像是在慢慢被人看光一样。

安末浔负手弯腰紧盯着他的眼，他不停的躲开她，连双手都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

安末浔拿开他手中的咖啡杯，直起身子，靠在桌子旁，依旧笑靥如花：“周董，您猜，咖啡里有什么？”

“你什么意思？”他莫名有些恼火，可她明明没做什么，他知道，他绝对不能让自己生气。

安末浔顺着他的话回答：“我在咖啡里放了点东西。”

“什么！”他作势想要站起来，手中的拐杖一下子没拿稳，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突然脸色发白的瞪着她：“我都说了我会全部说出来，你没必要跟我玩这些东西！”

安末浔冷哼一声：“我真的在咖啡里放了点东西，这样，你都不会出来保护他吗？”

他一怔，急忙想要逃走，却被她按住肩膀，她的目光像是毒药一般侵蚀着他的思想。

“砰——！”

咖啡杯落地发出格外刺耳的声音，咖啡浓厚的气味很快充斥着整个空间。

他那仅存的最后思想也彻底被迫消失，占据他身体的是另外一个，他称之为恶魔的人。

安末浔静静等着他再次睁眼，很快，他的眼缓缓睁开，目光中流露出极具魅惑的妩媚，一把甩开安末浔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双腿交叉，微微倾斜着身体，一举一动都犹如一位优雅高贵的……女人。

他眯着眼，眼神冷冽，唇角带着毫无感情的笑容，轻轻对安末浔说：“你真的是个可怕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