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润了喉,顾轻鸿感觉好了许多,可嗓子还是隐隐约约有些疼,像是有把刀是轻轻的刮着。
抬手捂上胸口,伤口已经被重新包扎了,再转头瞧着薄如蝉翼的窗户,外头的天气阴沉沉的,雨水也哗啦啦的下着。
想到失去意识之前,她紧紧抱着凤宸月不撒手,好歹是捡回来了一条命。
昏睡了这么久,肚子倒是不争气的叫唤了起来。
碧桃是个老实本分的,也十分懂事,听到声响,面上并未有什么诧异的神色,反倒温声说道:“厨房里时常备着清粥,怕姑娘随时醒来肚子饿了,奴婢去给姑娘端些来。”
“嗯,有劳了”顾轻鸿点了点头,烧了一日一夜,神色有些倦怠。
碧桃出门后,顾轻鸿小心翼翼的掀起被褥,下了床。
她身上的伤口本已结痂,昨日又生生挣裂,比第一回更加的疼了。
不过是下床穿了个衣裙,她便疼的出了一身冷汗。
碧桃端着清粥小菜进门时,她刚把自己收拾好。
烧了这么久,嘴里也没有味道,吃着那清粥小菜寡淡的很,可她也吃了大半,气力也恢复了些。
“王爷可在府中。”顾轻鸿拿着绢帕擦拭着嘴角,问着碧桃。
碧桃恭恭敬敬的答道:“在的,奴婢方才去厨房时,听说王爷同大人正在书房商量要事。”
所谓“要事”,想来多半是昭阳公主与黑衣刺客的事。
顾轻鸿在竹林里被救的那日,满脸都是血污,根本就看不清原本的相貌。
这别院里,除了照顾她的碧桃之外,其他下人们也未见过她。
碧桃也不知她的具体身份,更不敢随意打听,每日都老实本分的伺候着。
蓝玉国昭阳公主失踪的事被压了下来,未免引起两国不必要的麻烦,此次晨阳王快马加鞭的赶来,也无几人知晓。
那日搜寻竹林的将士们,也都是苏慕的亲信。
是以,一切安排起来,也顺遂许多。
填饱了肚子,顾轻鸿便让碧桃领着她前往书房。
碧桃不敢多言,撑着雨伞,同顾轻鸿一起朝着前院走去。
一路雨水太大,到前院时身上的衣物被打湿了许多,裙角也溅了许多的泥水,鞋面上也全是污泥。
顾轻鸿走到廊下,跺了跺脚上的污泥,抖了抖衣袍。
书房前守着一名玄衣男子,眉目清冷,目不斜视。
顾轻鸿打量着他,可不就是那日替凤宸月赶车的马夫吗?
书房里隐约传来苏慕的声音,可院长里的雨水实在太大,听不清里面在讲些什么。
顾轻鸿望着那马夫,问道:“里面可是王爷与苏大人?”
马夫目不斜视,沉闷的嗓子答道:“正是。”
他显然没有开门的意思,自然是不想让顾轻鸿进去。
事关昭阳公主,顾轻鸿断然不会置身事外。
她抬手便要去推房门。
那马夫在她之前抬起手臂,拦在门前,却依旧不看她,“王爷在与苏大人商量要事,闲杂人等,不得打扰。”
闲杂人等?
顾轻鸿拧着眉,身为蓝玉国的陪嫁婢女,他们在里面商量着救公主的事,她却成了闲杂人等。
她的脸色难看了几分,双目盯着那马夫,语气不善的说道:“你这马夫,一点眼力见都没有,闲杂人等能指的是我吗?你知道我是谁吗?”
在那马夫的眼中,顾轻鸿同他一样,都是下人。
他冷眼睨了她一眼,随即又收回目光,冷冷说道:“做下人的,自然是主子口中的闲杂人等。”
顾轻鸿感觉胸口堵了一块大石头,压的她有着喘不过气来。
她快要被凤宸月的马夫气死了。
同一个马夫,没有什么好多说的。
她抬手继续去推房门。
马夫果然挡着她的手,却没料到她竟一脚将门给踹开了。
马夫气的瞪大了眼。
顾轻鸿已经从他的手臂下钻了进去。
马夫连忙跟着进去,急急说道:“王爷恕罪,属下拦不住……她……”
他哽了哽,不知顾轻鸿姓名,不知该如何称呼才好。
书房内,苏慕正趴在书案上,同端坐在书案后的凤宸月商议着什么,白净的手指,指着书案上的舆图。
听见动静转头朝着房门口望去,便瞧见满脚泥水的顾轻鸿闯了进来。
她身后的玄夜,白净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能将玄夜气成这般模样的,倒不多见。
顾轻鸿瞧着书案后的凤宸月,那双凤眸里的神色冷若寒冰,白净的下颚也紧绷着。
显然,他十分的不待见她。
顾轻鸿下意识的望了一眼他扣在书案上的手,总觉得脖子微微发疼,有些窒息。
今时不同往日,她打算识时务为俊杰。
“王爷,苏大人”她俯身行礼,嗓音温和,听不出情绪。
凤宸月紧绷的唇角一抽,冷眼瞧着她做戏。
苏慕倒是十分热情,起身走到她跟前,满脸关心的问道:“你这烧退了吗?感觉可还好,昨日烧的跟个火球一般,差点把我吓死。”
顾轻鸿闻言,扬起头望向苏慕,眉眼温顺的说道:“奴婢已无大碍,有劳大人挂心了,只是如今……”
她语气调转,满面悲痛的说道:“如今,公主下落不明,奴婢实在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敢问大人,可有公主的下落。”
苏慕瞧着顾轻鸿苍白的面颊,心中有些不忍,放缓了嗓音安慰道:“我与王爷正在商量此事,顾姑娘既是公主的贴身婢女,也可说说你的想法,毕竟你比我们更了解公主,兴许搜寻起来更容易些。”
“是。”顾轻鸿又行了一礼,大大方方的朝着书案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