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锦帮着我将她硬扯了起来,按在了沙发上,拉扯中无意扯起了她的一只袖管,我清晰地瞧见了那露出的手臂上有一块青紫的淤痕。
我记得我离家之前,那个男人不说对她体贴入微,分明对她也是不错的,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如今却成了这样,只能说人心易变,人性最是无常。
“小豪现在在哪里?”
“小豪在学校上学呢,我之前去学校找过他了,跟他说了我来找你,明天是周末,他会来这里找我的。”
“好,那你先住在客房吧。到时我陪你去找他办离婚手续。”
“嗯,”女人点了点头应下了,起身后又踌躇在了原地,似乎极不好开口的样子,重又拉住了我的手,带了些乞求的意味,对我说道,“小果,我……我出来的匆忙,身上没有带够钱,你能不能……能不能借我一点儿?”
想着她出门在外确实需要一些应急的钱,我没有多想,出言道:“我前段时间刚发了工资,现在手头有六千块钱,我一会儿就去取五千出来给你,你先去客房休息吧。”
女人没有答话,皱眉看了我一眼,忽而出声道:“小果,你看你这么能耐,交了个这么有钱的男朋友,又住这么好的公寓,自大学毕业后,你也没往家里寄过钱了,怎么也不该只存了六千啊?你不要看我年纪大就糊弄我啊。”
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嫌弃我给的钱太少。
我难以置信地看了她一眼,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她:“我真的是你的女儿吗?我只有这些钱,你要还是不要?”
离家之前,我确实是在他们的抚养之下,过完了初高中生涯,可是自离家之后,他们便再也没有给过我钱了,更何况我上大学的时候,自认对他们有所愧疚,没日没夜的兼职打工,赚到的钱除了生活费和学费之外一分不留都寄给了他们,出来工作也不过一年,哪里存得到钱?
她却是被我的话激怒了,像是撕开了一层虚伪的和善面具,气冲冲地就在沙发上赖了下来,放声哭闹了起来:“十月怀胎把你生下,你现在却不想认我这个妈了?那个混蛋要我拿十万给他,我要是明天之前拿不出来,他就要把我拉去卖了,我命苦啊,第一个男人扔下我孤儿寡母,自己一个人走了,第二个男人更混蛋,是要吃我的肉,吸我的血啊!哎呦,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这下不仅是我,慕锦的脸色都冷了下来,静静地盯着她。
女人哭叫的声音在耳边极其尖锐,刺地人脑子一阵阵的发疼,心里更是堵到了极点。
我再忍不住,对她怒声吼道:“闭嘴!要闹出去闹。”
这么多年,她依旧是那个刻薄尖酸的女人,没有一点儿的变化,从前对我没有一点儿疼惜,如今更是不会有,是我奢望了。
她被我震怒的模样惊了一下,下意识就抱住了沙发靠手,像是怕我将她扔出去。
见她闭上了嘴,我压下火气,道:“你先在这里住下,等明天小豪过来,跟他一起,那个男人知道这里吗?”
她先是摇了摇头,后又白了脸色:“他知道,我是跟你学校老师联系的,打听你住址的时候,他在旁边,应该也听到了。”
我脸色也难看了下来,掏出手机,瞥了上面的时间一眼,终于还是说道:“我给你找个宾馆,你先住着,我在这等着他过来。”
慕锦二话没说,掏出手机给方默打了个电话,将她带去了附近的宾馆里。
果然,没过一会儿,那个男人就来了。
蓬头垢面,浑身酒气,脏的像是垃圾堆里跑出来的流浪汉。
他将门敲得“砰砰”作响,门外似乎还有保安跟着,随时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我打开门的时候,保安先是跟慕锦打了声招呼,得到他的示意之后,就候在了门边。
他一瞧见我,脸上就泛出油腻到猥琐的笑来,跟着从敞开的门缝打量了一眼公寓,道:“小果,住这么好啊,叔叔来看你了,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慕锦挡在了我的身前,冷着眼拒绝道:“我家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你家?”他瞥了一眼慕锦,疑惑地皱了皱眉头,又道,“你谁啊?我怎么不认识?”
“我是这套公寓的业主,她只是我的租客,我不同意你进我的家门,她就没有权利放你进来,”慕锦毫不客气地回应道,末了还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对两个保安道,“赶他出去。”
保安就等着这句话呢,一听慕锦发话了,二话不说就一左一右架起了他的胳膊,往楼梯间拖去。
他猛地挣扎了起来,气急败坏道:“我可是小果的爸爸,你们放开我!你们有什么权利这么做?我告诉你们,今天我见不到你妈妈,我不会罢休的!你给我等着!”
眼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了电梯里,我缓缓吐出一口气来,心下稍安,正想给那个女人打个电话报个平安的时候,却猛然想起,她的号码早在大学的时候就已经是空号了,现今的号码我却是不知道的。
怔怔盯着通讯里联系人标注的“妈妈”两字,心头空落落的。
没有犹豫,下一刻,我就将这个号码删了个干净,顺带将徐妈的号码正式更名备注为“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