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萧南这番不拿自己当外人的作态也是在演,演自己的不卑不亢,演自己的随性自在,演自己的不惧权势。
别说,真有几分效果,你瞧那几位武将,现在看萧南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过了喝茶的瘾,又进行了到位的表演,萧南一石二鸟,心中满足,吐了口中的茶沫子,萧南放下茶杯,说道:“父王,现在战局如何?”
好一个他娘的父王……平王嘴角扯了扯,觉得自己的演技还是不如萧南,你瞧这娃子喊得多顺口,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
这个称呼让众人也是一愣,跟在平王身边十几二十年了,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一个称呼。
片刻后,平王平静下来,指了指高大人说道:“高大人,烦请你向我儿说一下战局。”
没有值武将,谁知道那些武将一个个脑袋缺根筋,会不会说漏嘴,把我军的其他谋划也给一股脑吐露出来,高大人就不一样了,读书人吗,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高大人拱了拱手,面向萧南,笑道:“启禀小王爷,官军兵分两路,与我军在常楚交界,常越交界相对峙,时有摩擦,但战局尚未打开。”
“那官军两部的领军之人,各是何人那?”
“于楚州的乃是原州秦王,于越州的乃是郑王。”
叶城之外的军队便是原州秦王军,萧南托着下,继续问道:“那请问高大人,这秦王,乃是怎样的一个人?”
不得不说,萧南对于郑王还算是有一些了解,知道他有个大园子里头好多衣不蔽体的女子,但是对于秦王,当真是没有丝毫了解。
“秦王,乃是先皇之弟,当今武皇之皇叔,然其生母出身卑微,无缘帝位,便早早外封原州,盘踞一地,经营原州十数年,根深蒂固,秦王此人,天资聪颖,心有沟壑,最为人称道的是其小心谨慎,昔年武德皇帝年老,皇储未定,秦王在京势力狭小,便跪求武德皇帝离京,众人无不笑之胆小如鼠,但先皇登基之后,所有龙子都死了,唯有他,还活着!”
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萧南微微一愣,暗叹这秦王还真是一个人物,别的不说,单单是他这份能屈能伸,就当得起大丈夫三字。
提起秦王,这位高大人也不吝赞美之词。
平王在上点了点头,补充道:“秦王是一尊人物,昔年大元南下,平州,燕州等地溃败,唯有原州,坚持抵抗,直到最后收复失地,甚至攻入大元二十里。”
萧南点了点头,这是个硬茬子,继续问道:“那秦王帐下,有何良才?”
提起这个,这位高大人眼中骤然放光,雀跃到:“秦王帐下,文臣多与武将……”
说到这儿,高大人幽怨地看着高坐之上的平王一眼,因为平王阵营之中,文臣的数目,一只手就数的过来。
“其中有一人,名唤齐远之,小王爷可曾听闻?”
萧南摇了摇头,没听闾丘月说过啊。
“这齐远之,了不得,我武国科举制度开创百年,然百年间,从未有人连中三元,直到齐远之的出现。”
“大人的意思是,这齐远之,连中三元,百年独一?那为何科举高中之后没有留任朝廷,反而投向秦王?”
高大人摇了摇头,显然对于这位读书人中的楷模分外敬佩,他参加过科举,他知道科举这种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考试到底有多难。
“这倒是不知,据说当年齐远之踏入京城的那一天,当夜文曲星大盛,天下闻名的相士见到齐远之之后曾大赞,人间无二人!”
武国乃至于当今天下,都还流行相士一说,即相人,名相士的肯定与赞扬,堪比一个好的出身,而若是没有名相士的中肯,便是科举通过,也难以入朝为官。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
萧南对这齐远之有些兴趣,继续问道:“这齐远之当真如此厉害?”
“据说齐远之生而知之,三岁识千字,五岁能成诗,七岁熟读四书五经,八岁时精通诗词歌赋,心思机敏,目前看来,唯有年轻这一个不足之处。”
这他娘的,秦王厉害,秦王手底下的也厉害,萧南苦笑,果然啊,能在乱世屹立的都没有草包,昭州安定军除外。
不过还好,他聪明就让他聪明,萧南专门有治聪明人的法子。
把齐远之抛到脑后,萧南说道:“那武将呢?”
“秦王帐下,猛将倒是不多,虽说不上平庸,也并不杰出,比起在座的各位将军还差得远,长久对峙以来,武将方面也曾有过数次较量,我军输少胜多。”
“如此说来,秦王军乃是以文道掌兵!”
高大人眼神一亮,拍着大腿喜道:“小王爷说得对,说的太对了,文道掌兵,高某今日倒是学到了。”
说过了秦王就要说郑王了,高大人道:“郑王乃是当今武皇一母同胞之弟,荒淫无道,十足的纨绔子弟,比当今武皇尚有不足,当初若不是他们二兄弟刚愎自用,北征岂会惨败?国柱闾丘剑大将军还有奔狼……”
“咳咳!”平王骤然一咳嗽。
高大人闻言赶忙止住话头,也是刚才萧南的文道掌兵让高大人倍感亲切,觉得自己在一群粗人之间总算遇到了一个斯文人,这才说得多了。
而萧南也是脸色一变,闾丘剑,闾丘月的父亲,这是头一次从闾丘月之外的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难不成这清平军或者平王跟闾丘剑还有什么关系不成?方才平王那刻意的咳嗽,他可是听得清楚。
萧南重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微凉的茶水,貌似不经意间问道:“闾丘剑,这是何人?”
茶杯放下,萧南挠了挠头,装出一副乡下来的,谁也不知道谁也不认识的样子。
高大人事无巨细地说道:“闾丘剑,乃是武朝当朝大将军,武艺高强,精通兵事,说上一句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亦是不在话下,然而,便是如此国之栋梁,仍然被武皇那昏君给冤死,哎,着实让人唏嘘啊!”
当高大人说话的时候萧南一直盯着平王,眼见平王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心中好奇到,看来平王与闾丘剑将军也没有什么关系啊,那么就是方才最后的“奔狼”二字了,正是这两个字让平王打断了高大人。
奔狼。
暂且收下想法,萧南眼中带上一丝期望,问道:“闾丘剑将军冤死,那他们的后裔呢,若是拉拢过来,也是一尊不小的助力。”
平王抢过话头,回答道:“闾丘剑将军冤死之后,武皇便抄了将军府,全部家眷流放永州,想来是凶多吉少,原来闾丘剑将军收下的将领,死的死,伤的伤,不少现在还在兴阳城大牢关着呢,也不知道死了没,唯有一人……”
平王与高大人对视一眼,继续说道:“唯有一人,投靠了朝廷,甚至此前曾亲手斩下闾丘剑将军另一名亲卫的头颅做投名状,后一路高升,现在已经做到了副将,说不定我儿过些时日还能见到呢!”
萧南眼中的愤怒一闪而逝,虽然他现在与闾丘月并无明确的关系,但是心中骤然多了不少被背叛的感觉。
“父王的意思是,那人,此时便在敌军之中?”
“不错!郑王收下第一副将,邹平!”
萧南笑着将这个名字记在心里,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弄死这个两面三刀的混账东西!
忽然,一名小卒跑了过来,禀报道:“启禀王爷,官军又来骂战!”
“来者何人?”
“自称威武将军,邹平!”
唰,萧南站起身来,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