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挲着下巴,萧南暗暗揣测,武皇亲自下的令流放闾丘月,看来出事之前闾丘一家也是武国的豪门大户啊。
“因何罪?”
闾丘月眼中猛然迸发出强烈的恨意,双拳紧握,乃至于小麦色的皮肤都掩藏不住潮红的脸颊,怒道:“我父亲原是武朝当朝大将军,武皇三次北征大元,皆大败而归,第一次乃是郑王统领,第二次乃是武皇御驾亲征,第三次乃是我父亲统帅,然而,第一次与第二次早已耗尽军中精兵良将,待到我父亲上任,手底下尽是老弱病残与残兵伤将,我父亲不愿意将卒白白送死,就启奏武皇延缓北征,休养生息,方可再图大计。”
萧南在一旁点头道:“理当如此,穷兵黩武往往没有一个好下场的。”
咣!闾丘月一拳打在桌子上,坚实的木桌应声而倒,木屑在空中飞舞,崩到萧南的脸上,抹了一把脸上浸出的血渍,萧南感受到了闾丘月浓重的恨意。
“郑王是武皇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他兄弟二人北征大元失利的黑锅总得有人来背啊,遂武皇便强命我父亲进军,一日之内练下数十道金牌,我父亲无可奈何,只得向前挺进,然而,三万残军,又怎么敌得过大元十万铁骑,初一交战便全军覆没。”
萧南点了点头,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计策都是空话,换成自己,也丝毫没有办法。
“之后,武皇便将北征大元的失利归咎于我父亲,撤销先皇授予的爵位,府上全部流放南越。”
萧南把闾丘月拉过来坐在自己的身旁,低声问道:“那武皇为何针对伯父?”
闾丘月眼中的热泪滚滚而下,低声道:“武皇潜龙时,不学无术,德行败坏,我父亲便多次上书弹劾于他,后来先皇骤然驾崩,他登基之后就多次针对我父亲。”
“那你还有其他家人吗?”
“我父亲一辈只有我父亲一脉,我母亲,我还有我弟弟三人前往南越的途中遭遇强盗,母亲不堪受辱,咬舌自尽,我趁夜晚杀了看守的人带着我弟弟出逃,不料被发现了,为了引开强盗,我就往相反的方向跑,后来,强盗不追了,但是我与我弟弟也分散了,至今下落不明,如今遭遇荒年,怕是……”
也许是压抑了太久,闾丘月一提起此事情绪便瞬间失控,看着身旁肩膀抖动,哭得撕心裂肺的女子,萧南甚至难以相信这是那个英武的闾丘月。
其实,她也才不到二十岁啊!
拍了拍她的肩膀,萧南说道:“你看啊,咱们如此绝境都活了下来,你弟弟定然也还活着,说不定被哪家大门大户收养,过得比咱们还好呢!”
“真的吗?”闾丘月眼中闪过一抹神采,紧张地抓住萧南,期盼道:“真的吗?他还活着吗?”
尽管心中觉得希望不大,但是萧南仍然耐着性子安慰道:“当然是真的!你们家这面相啊,一看就不是福薄之人。”
“活着好,活着好啊,就算一辈子在南方过着平凡的日子也好啊。”闾丘月脸上此时笑容美丽,但下一刻就转为肃杀,厉声道:“闾丘家的仇!就由我来报!”
“等会儿,报仇?武国朝廷?你当初带人造反该不会想的就是这个吧!”萧南狐疑地看着闾丘月,然后失笑:“算了,是也好,不是也好,结果总算是好的。”
闾丘月偷偷打量了萧南一眼,看到萧南没有生气心中才舒了一口气,自己当初确实想的是拉起一支队伍,打败朝廷,杀了武皇还有郑王。
“那你会帮我报仇吗?”
萧南疯狂摇头:“开什么玩笑,杀皇帝啊,这是要被天下人骂死的!”
闾丘月心中失望,但也没做强求,本就是一人的仇恨,何必牵扯他人,只不过是心中仍然有一丝希望想要有一个人可以同自己并肩作战。
“无妨。”
萧南熟练地从闾丘月的箱子中翻出金疮药,洒在闾丘月砸桌子的那一只手上,惹来闾丘月一阵皱眉。
这么撒……萧南这厮好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