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德二十一年三月,在行往盛京的道路上有一支特别的队伍。前后数俩华贵别致的马车徐徐前行,马车上吊带流苏玉佩泠泠作响,虽然已是三伏天,但一行马车却飘散着丝丝凉意,路过的百姓不得驻足停顿。
从江南到京城有一段路程,只不过马道大多平坦,行旅并没有花费多少气力。
“咱们已经到了晏城了,不知道姑娘什么时候可以回来。”模样秀气可亲的小姑娘打着蒲扇,嘴里念道。
“咱们做好本职工作,那里管得了姑娘,大概在天灵寺附近她就会回来了。”另一位女人喝了一口清茶,眉眼间流露出肃气,让人生畏。
“阿律姐姐,你说姑娘在江南住了十多年,这突然间非得要姑娘回京,难道是他们打什么主意?三老爷又娶了继室,又生了十一姑娘,咱们姑娘回去又算什么!”说完,眉梢翘开,小嘴更是不服气般撅起她用手掀开窗帘,看了看外面炽热的阳光,又叹口气。
被唤做阿律的女人用蒲扇敲了敲小姑娘的脑袋,“卉儿,放下,沿路让人看见了不好。”语气是不容置喙。
车队走走停停,到了晚上就找就就近的旅馆歇息,白日赶路也是不紧不慢的,这其实是为了等一个人。
而她们口中所说的姑娘,此刻正的前往楚江,她一袭白衣束腰,身手极为利索,腰间别了一直短剑,走进了名叫“楚淮山庄”的酒肆。
酒肆老板本欲招呼,但看见她腰间的短剑辨认出身份,恭恭敬敬地请她前往二楼。
“姑娘好。”
崔老板脸上带着笑容,极为殷勤“属下等了两日才等到了姑娘,这是楚江近三年来的航运账单,还是郭家手下的走量十分快,咱们的运量少了三分之一”他挥了挥手,走进来几位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对年轻女子作揖后为首的男人道“楚江米粮这些年收益不错,但也比不过郭家一党。”
被唤做姑娘的女子素手不停的翻着眼前的帐铺,在看见一串数目是抬头问道“怎么,金饰上还是不见起色?”声音清脆悦耳,但含着些许怒意。
“郭溶毕竟是地头蛇,他在金饰上一直占据了龙头,我们苏家虽然有批准了的金矿家族,但自三年前郭溶选为皇商后,杨,宁两家金饰家族隐隐有和苏家作对的势头。”
“这我都知道,但你们的意思是我苏家数十年的经营比不过一个区区后起之秀?不过三年时间,楚江的收益竟然比不过在江南收益的一半,就算郭溶是三头六臂,我苏家也不是泛泛之辈,说到底,还是你们不敢与其作对!得罪了皇商又如何?苏家占据楚江近十年,而楚江是南梁唯一开放通商口岸的码头,其重要性我不想多说”苏洛瑶闭上了眼睛,忽而说:
“杨家的金饰这些年销量不是很好,杨家长子是个游手好闲的,连他也敢和我们叫嚣!郭家手笔是越来越大了。”
苏落瑶狠狠揉了揉眉心,这些日子刚处理好江南米粮的事本就心力交瘁,现在楚江通运又被别人抢了一半走!
“崔掌柜去收购杨家店铺摊点,还有田产房产,子洵整理人手把手中杨家份额全部抛出。杨家既然忘恩负义愿意当出头鸟,我也不会客气。还有调苏致回楚江。接手全部楚江的航运。”洛瑶喝了口清茶,关上了账单,她十年来便开始了对商界的发展,辛辛苦苦打造了十年的南梁商业霸主的地位,由不得任何人撼动。
“全部?”魏子洵惊讶道“包括郭溶手下的?”
“当然,三日前郭溶和我通信转卖了他在楚江航运的全部份额。”
“姑娘……怎么做到的?”
无数人心中都想问但没有人敢提出,因为姑娘亲自来楚江议事就代表了对他们在这儿的业绩不满,而她亲自动手铲除郭溶的擂主地位更是对楚江人手能力产生怀疑。恐怕又是一场大换血运动。
苏洛瑶看了看他们的眼神,想着果然是打天下容易,守江山难。当年苏家高歌掌控楚江,但几年的时间下来这些人便有懒惰之心若不挑出蛀虫,恐怕苏家的威慑力会慢慢磨灭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