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举荐,皇帝施威,陆礼终是答应了出征。
圣意不可违,民心不可违。
听到消息,尘埃落定,我虽是担忧,但也只能够任其发生,顺其自然。
出征前,我在芙蓉阁最后一次见陆礼,细雨绵绵,到刚好衬得离愁别绪。
我明明提前准备了许多话语,拾掇了许多金银细软,到头来却犹犹豫豫,两人如常坐着,我随口问着,有一搭没一搭,找着话,“这个糯米糕我新做的,口味极好。”我原本不会做,可不知怎的,就固执起来,反反复复,终于也算是成了。
陆礼也很配合,捏起一块,定定瞧着,嗅了嗅,“雪白可爱,气味清甜。”
“尝尝吧。”我示意着。
陆礼本愿不想吃甜糯食物,闻言却还是张口咀嚼,而后眉眼带笑,夸着“甜而不腻”。
待到半盘入腹,我思及他此前遭遇,不免又老生常谈地问了起来,“你身体好些了?”
他知我何意,回答得毫不犹豫,“早好了。”
“那就好。”我又想起陆家父母,问道,“伯父伯母安好?”
“好的,身体康健。”陆礼本想继续说,念叨你许久,不如你下回去瞧瞧他们,但转而想起,现在已不是在别院,也过了口无遮拦的年纪,出征的人,还是谨言慎行罢。
我把所有想问的都兜兜转转问了一遍。
陆礼一一答了,而后抿着茶笑着,“你呀,问了这么多我的事情,怎么不问问你想知道的其他事情?”
“其他?”我在脑海中检索着,其实是有的。
“你不想知道伯父伯母如何?你不想知道小絮如何?”陆礼笃定地瞧着我。
我哑然,而后问道,“如何?”
陆礼放下茶盏,往怀里掏了掏,是一封家书,比寻常都厚。“喏,我特意来前去了趟,里面有伯父伯母的亲笔信以及小絮近日的画作,你闲时读读看看也好。”
我接过信,沉甸甸的。不想当下拆开。
这样的细心也就只有陆礼能做到了,我不想客气,却终于还是开口道了声“谢谢。”
“你......什么时候去?”其实我了然于胸,但问过了,也安心些。
“不知道,可能就这几日了吧。”他故意模糊回答着,大概是不想让我去送。
对于陆礼,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说不清,道不明,自从上次以后,更是有无数的困惑和迟疑——对哥哥,也会担忧的,对吧?
“你可是在担心我?”陆礼转过脸问我,眼中光芒太亮,我忍不住撇开眼。
“嗯。”随后自己都觉得自己矫情的很,依着从前的姿态拍了拍他的肩膀,“陆大哥一定要好好保重!”
“赵小弟放心。”陆礼眼神缓和了一番,面带笑脸打趣道。
我拱了拱手,顺势问着,“还有谁一起去?”
还有我的父亲和兄长,但陆礼没有这么说,“自己人。打算带我自己的人去练练。”
我也就理所当然理解成陆礼亲自操练的兵,点头道,“此战凶险,确实该多带些贴身保护的人。”
陆礼点头。没说的是,人手不够,都是去凑数的,那些都是新兵。
我放心不少,想到顾澜说的三日后陆礼便要启程,仿佛自己就瞧见了他异乡孤苦的模样,不由得劝说着塞了许多糕点,当然,我的手拙,这些糕点自然不是我的作品。
芸娘帮忙打包着。陆礼去的时候,天微微暗沉,一纸油伞,一袭蓝衣,手上拎满了东西。
我驻足远望了许久,散不去离人的哀思。
是夜,顾澜从书房翩然而至,关上房门,拉下帷幔,咬着我的耳垂,不住叹气。
“你啊,对他那样好,真叫人嫉妒。”他似乎是啃了我的锁骨,酥酥麻麻。
我不明缘由,也已然沉沦,竟昏睡过去,直至日上三竿方如梦初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