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元似乎已经忘了还有这一茬,帮她找书有点不情愿。把关于她的那卷竹简交给她后,他又借口犯困,回房去了。
看了书,玉卿才明白阳川子为什么难为情。他的确编写认真,里面关于她的生平都有详细的考究。只不过,这是阳川子一千年前编写的,那时候他年纪不算大,做事情带着个人的情感,对于上阶神灵们又抱有极大的崇敬与憧憬,所以,通篇溢美之词。
玉卿所知道和不知道的赞美女子的词全堆砌在里头了,中间还夹杂着几条红线,将一些话语划了出来——长元不太情愿给她找书,因为这些都是他划的。
玉卿回到房里的时候,正有两个侍女在给她铺床。她坐在软榻上等候。没一会,床铺好了,侍女们就要告辞。玉卿忽然问:“你们以前喝过桂花酿的酒吗?”
其中一个仙婢答道:“奴婢为凡人时家里穷,桂花都是拿去卖,不曾酿酒。从前在天庭倒是喝过一次。”
玉卿想要的不是这个答案:“我是问,云溪风荷以前酿过桂花酒吗?”
另一个仙婢答道:“没有过。今年是公子忽然说想喝桂花酒,小厨神大人才酿的。”
哦。玉卿摆摆手,让仙婢走了。
原本她还只是怀疑,现在可以确认了,这酒是专门给她酿的,只因为她在游湖时问过一句桂花酿的酒好不好喝。
一夜无话。
天明以后,掌蛊的那位药神来了。她看着年纪不超过六百岁,样貌是一位年轻女子,然而开口却自称“老身”。
“老身在秦东游历,听到凌霄殿的召令,才知道公子中了蛊。公子的情形老身已从其他药神那里得知了,公子的血老身也看过,毒物基本验清。还特地来云溪风荷一趟,是因为有几种蛊,入了血以后便不能见光,否则就会死,所以需要再验一遍。”
长元苦笑:“既然见了光就会死,你怎么验?”
药神当即打开药箱,又从袖中取出几枚粗针:“还请公子伸手。”
长元伸出了左手。
药神道:“两只手都要伸。”
她把几枚针都在药水里沾过一轮,而后三枚针扎进了长元左臂的三个穴位,又有一枚扎在了天颅穴,最粗的那一枚,则插入了右臂肘心的血管。
之后又把针依次取出查看检验。
小荷按照她的吩咐拿来了笔墨,她对照着从凌霄殿拿下来的单子,把几样蛊划掉,然后又在一张空白的绢帛上写上了新的名称。
最粗的那枚针,她最晚取出,然后放进了一个药瓶。药瓶里面一般是药水,针一进去,瓶里就冒出黑烟。
最后,她照着原本的清单和自己新验的结果,写了一份新的单子,细数下来,还有三十八种蛊,十四种毒。
小荷在一旁看着绢帛上的名称,看的心惊肉跳。倒是玉卿经过了前两天的事情,已经不觉得这些毒物有什么了。
药神确认了两遍,而后道:“公子、玉卿上仙,我要照着这单子上天再同其他药神商量,过后才能配药,可能要过两天才会把药送来。”
长元点点头。
玉卿把药神送到庭院,觉得长元已经听不见她的声音了,才问药神:“这世上有没有一种蛊,是能够吞吃其他毒物却不伤害身体的?”
药神答道:“就老身所知,蜀中有一片天然的雷区,雷区中间是个谷地,地势低所以不受雷电侵袭,又因为雨水丰沛,长了不少奇珍药草。那片雷区的地势,正好满足了养蛊的条件,中央的谷地有有那么多药草,的确有可能养出这样的蛊。”
“我去青缃府,正是因为记得在书上看到过这么一个地方,却忘了具体的方位,所以翻书找呢。”长元的声音忽然响起。
玉卿回头,看见长元从游廊上快步走下来,到了她身边,冲药神道:“你先回去天庭配药,只管配你的,不用管药蛊。好好配,我不急。”
药神走了,长元才冲玉卿笑道:“我已经叫了我一个朋友去蜀中找了,你不用担心。”
玉卿皱眉:“你什么时候叫了什么朋友去蜀中?”长元回了云溪风荷一直在她的注视下,她并没有看到他放过蝴蝶。
“在青缃府的时候,一找到雷区的位置我就写了信。”长元依然笑着,“不用担心药神配的药会与药蛊相冲,那些蛊虫都是用药养出来的。”
玉卿问:“万一,某一味药和药蛊不适应呢?”
长元想了想,答道:“万一,我也扛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