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回瞪着她,过后又盯住长元。
长元悠悠地道:“我听说,炼丹的术士只要把材料匹配得当,在丹炉中引燃,便可有相当的威力。炸东西,道长不是比我在行?”
本就在低声交谈的厅堂里的人一听,觉得长元的话似乎也有道理,于是伸长了耳朵准备听戏。
道士被噎了一下,片刻后找回话语:“那又怎样?那点子火,能和你的妖术比吗?”又哼一声,“我还想问问,你这一声行头,不是卖了墓里的财物换来的吧?”
长元刻意抬起一只手臂,像是与众人展示他的衣物,又像是手指着那道士身后的范公子:“你身边那位公子的衣料不知比我好了多少。几千年的陪葬物只能换来这种货色,商王室未免也太寒酸了些。”
“那是因为你还不想那么快把钱花完!”道士说。
长元又问:“如道长所言,我会妖法,可以驱使别人,怎么不在你开口前就让你闭嘴?”
道士一拂袖:“我怎么知道你耍的什么花样!”
长元还待再说话,玉卿却扯了扯他的衣袖。他转头看她。她抬头看着那道士,平静地道:“妖言惑众,陷害他人,不论在何朝都是重罪。”
道士拿捏不准她的意思,警觉地看着她,飞速思考该如何应对。
玉卿又道:“说到殷商,帝辛颁布的法令里就有一条,谗言构陷者,当拔其舌,锥刺其喉,以禁其声。”
“你……”道士只蹦出来一个字,就手扶喉咙,“吼——吼——”地发出一些气声,好像真的被拔舌刺喉一般。
“构陷别人之前,可想清楚后果。”玉卿淡淡地结束了话。
道士脸涨得通红,剧烈咳嗽着,勉强算是能发出一点气音以外的声音了。
听戏的人觉出了一点诡异。
船头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于是他们又把兴趣移向了船头。
孟珍小步地跑回来,站在了长元面前,回报说:“几个渔人打到条大鱼,结果被鱼牵着走,才撞上了这艘船。季延哥已经帮忙把落水的渔夫的救上来了,正和那些人一起把鱼拉上来呢。”
长元应了一声。
孟珍兴致高昂,伸手比划道:“好大一条鱼,足足有一个人那么高——不是,一个人那么长……也不是。总之就是很长很大的一条鱼。”
长元转头问玉卿:“去看看?”
玉卿扶着长元的肩站了起来,长元也就跟着站了起来,让孟珍带路去看看那条鱼。
船头聚集了不少人。孟珍一边喊着让一让,一边喊着季延哥,众人觉着她和被围在中心的人认识,便自主地避让开一点。由是长元和玉卿才顺利走到人群中心。
三个渔夫浑身湿透,坐在甲板上歇息。季延和另外一个年轻的渔夫一人拖着渔网的两角,正努力制服在网中蹦哒的大鱼。
船老板也在,看见长元,擦了擦脸上的汗,冲他笑:“哟,夏公子就来了?我正要去找你哩。多亏了你这侄子,不然鱼还拉不上来呢。”
季延笑得憨厚。
长元看到他身上沾了不少水,衣服已湿了一大块,便问船老板:“船上有干衣服没有?带他下去换一身吧。”
“有的有的。”老板忙道,继而吩咐一旁一个小厮带他去换衣服,为此还刻意嘱咐:“要我房中床脚柜子里,蓝灰色有绣纹的那一套。”
小厮领着季延走了,老板又冲长元一笑,然后开始和渔人商议怎么处置这条鱼。
鱼是一条锦鲤鱼,鳞片反射着太阳光,颇为耀眼。如孟珍所言,很大的一条,其首尾之长,足够一个成年男子的身长。正是因为这样的体型,才会连拖着几条渔船撞上画舫。它还在不停地扑腾,嘴巴微张,嘴里似乎含着利齿,谁都不敢靠近。
长元看了一会鱼,听见船老板打算买下这条鱼,便问:“买下这样一条鱼要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