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倒是说说,他是怎么得罪的吴言?”
“公子明鉴!”水妖父亲说,“是那吴慎之,他带着夫人乘船游湖,我儿在这片水域捕鱼,他嫌我儿挡了路才——”
“我没有!”水妖大声辩解。
“没有挡路?”长元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那你自己来说说,是因为什么?”
水妖低着头。
“怎么不说话?”长元悄悄施法止住了两夫妻的声音,逼问着小妖。
水妖似下了很大决心,开口道:“我不就是看那女人长得漂亮,夸了几句……”
长元盯着他:“你都夸了些什么?”
在长元的逼视下,水妖不得不答。都是些轻薄无礼的浪言浪语,暗含调戏意味不说,还明显带有侮辱。“……那女人一听脸色就变了,至于嘛。”水妖最后说。
长元眉头紧锁,问:“然后呢?”
“然后什么?”水妖不以为然。
“然后你做了什么?”
“然后那姓吴的就从船舱里面出来了,我看他那样子以为是个凡人,就往他身上泼了水,说了他几句……”
长元问:“只有这些?”
小妖不耐烦道:“他那船是我弄坏的,行了吧!”
好嘛。长元幽幽地叹道:“吴言的脾气果真是好了许多,从前他遇到这样的都是切成一片一片——”他观察着小妖的表情,“比太湖里的银鱼还小的碎片。”
水妖的父母已是惊恐万状,水妖自己则瞪大了眼睛,不知是害怕还是庆幸。
长元解开了禁言的咒术,装作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对老夫妻说:“你们儿子可真是乖巧懂事,我若是放了他,吴言怕是要来跟我闹呢。”
水妖母亲又哭道:“就算我儿有错,现在他已经知错了,公子放了他吧!”
“知错了?”长元睨着水妖夫妇,他们拼命地点头。他视线慢慢移到他们儿子脸上。
水妖仍是一脸的不服气。
长元忽然问:“你识字吗?”
“什么?”水妖抬头看着他。
“他识字的,”水妖父亲忙说,“我教过他。”
“那就多读读书,”长元甩手打了一个法阵过去,“儒家的《孝经》,还有《礼记》中的《内则》篇,等你什么时候可以默写出来了,你就可以出来了。”
水妖母亲听完愣了半晌,忽然又哭起来:“公子开恩哪!我儿只识得那么几个字,要他把那么多字默写出来要等到何年何月!”
“不读,那就永远别想出来了。”长元说着,就开始往外走。
然而那妇人不依不饶:“那吴言不过是个入了魔的怪物,公子怎——”
话音到这里,她的嘴就被丈夫捂住了。
水神低声告诫:“按公子说的做!”然后匆匆去追长元。
水妖母亲还想说些什么,她儿子却先骂道:“丢不丢人!不就是看两本书吗?又不是上刑场!”然而说话语气大义凛然,给人感觉就是要去赴刑场。
水神追上长元,躬身行了一礼,道:“谢公子开恩。”
长元侧头看了他一眼。
他解释道:“这水妖名叫湃水,当年洪灾时,多亏有他相助,才没有淹死更多的生灵。他们夫妻成亲多年,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一个儿子,因此极其溺爱,白白的给养成个小霸王,附近的小妖见了都颇有微词。如今公子罚他读书,也算是为他们夫妻积了一份德。”
长元不说话。
水神想了想,又赔了一礼:“是小神失察。我以为寻常小妖见了吴大人,定不敢造次……”说着又低下头,“吴夫人初来湖边时,我送了她两条鲤鱼,想来是因为这个,吴大人才没有下杀手。”
“你知道就好。”长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