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浅,很细小。
握着电拐的人忽得顿住了步子,前面的黑衣人趁机逃出底下车库。
纯子借着月光看到少年的脸上被血迹沾染,明亮的垂眸里满是怨恨和疯狂。
还有一丝丝,恐惧。
然后,她轻轻换了声:“大眼睛……”
那个印象里美好傲娇又厚脸皮的大眼睛。
那个在别人都怕她都恨她的时候叫她小仙女的大眼睛。
那个为她来了他害怕的最黑最封闭的地下室的大眼睛。
纯子一只手捂着腹部,一只手抬起对着站在原地没有动静的人招了招。
弯了唇笑:“怎么,来救我,不用扶的吗?”
聂祁的脑子像是被电击一样,所有不好的记忆全都退散。
他记得自己说过。
“美女,踩了我,不道歉的吗?”
还有开学的时候——
“怎么,撩了我,不负责的吗?”
如今,她说——
“来救我,不用扶的吗?”
他要扶的,他想扶一辈子,老了也扶着她走路的那种扶着。
聂祁回身,扔掉了电拐,大步朝纯子跑去。
“怎么会,我就是专门来保护你的。”
聂祁轻轻抱起纯子,带着他朝墙外走去。
车已经撞坏了,肯定不能再用的。
“聂福,半分钟,我要车来。”
他低沉的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是聂福久违的那种语气,强硬,霸道,不可一世。
很讨厌,又是真的让人不自觉的臣服。
纯子双手环上聂祁的脖子,闭上眼睛靠在他脖颈间。
外面的天色完全的黑透,午夜十二点多,京都医院的急诊专家汇聚。
纯子虚弱地笑笑,把聂祁推出去。
“我没事,就是流点血。”
她什么没见过,她连死都见过,她不怕。
聂祁握住了纯子的手,在她的坚持下还是退出手术室。
腹部和背部的刀伤,光是血就流了不知多少,这个女孩竟然还能笑出来。
几个主治医生也不知道该夸胆大还是命硬。
“我们要打麻醉。”
缝合这么大的伤口不大麻醉,会很疼。
纯子咬着唇,摇头。
“就直接来吧。”
身体无知无觉失去控制的事,她想,她一点都不想尝试。
疼,她不怕,她只怕会再一次失去这个身体。
“额,好吧。”
几个医生也是见过世面的,从前跟着外出修习的时候,那些在野外没有条件的军人也都是咬牙挺过去的。
所以见到纯子这样也没坚持,立马开始清理缝合工作。
麻醉师推到一旁,盯着竟然还在神游的纯子啧啧称奇。
变态,恐怖。
不是人。
手术室外。
聂祁颓废地坐在门口,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
自己真该死,竟然在那种时候想起来那些破事。
如果没有纯子的一声唤,他此时估计已经收不了手了。
若是真的追着黑衣人一走了之,留她一个人在那里该是多害怕啊。
聂祁垂着自己的头,手臂上青筋暴起。
“叮——”
顶层的电梯忽然打开,一身挺拔正装的人步履匆匆。
聂祁猛地抬头。
“司南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