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想象,一个八岁大的孩子要一个人独自生活,这是多么的不可思议。然而,蒋鹏辉就开始过着这么不可思议的生活。
他也曾想到死,但是他不甘心,他发誓一定要找到这个可耻的母亲,然后亲口问她一句,为什么,为什么要抛弃他。这成了他活下去的信念。
就这样,在好心邻居的接济下,八岁的蒋鹏辉过着饱一顿饥一顿的生活。然后,令蒋鹏辉没有想到的是,一年后,自己的母亲,却又毫无征兆的回来了。
蒋鹏辉终于可以向母亲问出这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抛弃我?蒋梅没有给他答案,只是不断地哭泣忏悔,乞求蒋鹏辉的原谅,但是蒋鹏辉回应的总是带着愤怒的目光。
消失一年后回来的蒋梅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酗酒,辛勤做工,攒下一笔钱之后,在礁柘县城开了一家杂货铺。蒋梅再也没有打骂蒋鹏辉,而是对他异乎寻常的好,供他上学。
然而这些,都不能成为蒋鹏辉原谅母亲的理由。在蒋鹏辉心里,母亲对自己的伤害是永远不能原谅的。
蒋鹏辉用沉默来施加对母亲的惩罚,再也没有和母亲说过一句话。看到母亲忏悔痛苦的模样,蒋鹏辉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母子俩,就在这悔过和报复中生活着。
高中毕业后,蒋鹏辉更是违背母亲要他上大学的意愿,独自一人来到津山打工。想起因自己不上大学母亲那心碎痛哭的模样,蒋鹏辉就感到开心不已。
终于离开这个可耻的女人了,这让蒋鹏辉觉得无比轻松。蒋鹏辉觉得长大成人的自己,完全可以靠自己的一双手养活自己。
他开始在超市里面打工,一个月拿着微薄的工资。后来他辞去超市的工作,开始潜心写作。
独自生活的艰难,让他逐渐地开始体会到母亲当年的处境。社会历练的增加和心境的变化,让他对母亲的怨恨随着时间的消磨渐渐平息。
最近几年境况有些好转的他,开始给母亲打了离家以来的第一次电话,他还记得母亲当时那激动欣喜的声音。自那以后,母亲隔三差五地给蒋鹏辉打电话,对他嘘寒问暖,细问他工作生活上的事。母子间多年的隔阂,逐渐消融。
蒋梅一直提出要来津山看望儿子,蒋鹏辉考虑到母亲年事已高,不太放心母亲一个人来,只是承诺等过年自己回家看望母亲。
然而就在两个多礼拜前,蒋梅却瞒着儿子,一个人来到津山,希望看到儿子。事不凑巧,此时蒋鹏辉正在佑康找寻出版商出书,已经在佑康呆了一个多月。
看到姚鹏那间报社招聘编辑,顺便去碰了碰运气,所以留下了姚鹏给福斯的那份详细资料。没能见着儿子的蒋梅,只好一个人回到了礁柘。
再然后,就有了在长途汽车上蒋鹏辉与福斯那次愉快的相遇。当晚上福斯登门拜访,表明真实来意之后,蒋鹏辉觉得莫名其妙。
当时他的想法是肯定弄错了,这种奇怪的事情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但是第二天与杨菱的会面,改变了蒋鹏辉的想法。他看到杨菱母亲遗留下的玉佩,竟然和自己母亲佩戴的一模一样。
他很吃惊,流露出来的表情让福斯觉察出来一些,但他很快掩饰过去。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他可不想自己的母亲和诈骗犯扯上关系。
蒋鹏辉想起,在家的十几年里,从来没见过母亲写字。这封信到底有没有可能是母亲些的呢?杨菱的母亲是二十年前去世的,而自己的母亲恰好是二十年前回来的。这是巧合么?
蒋鹏辉不知道母亲回来之前的一年到底发生过什么,有没有可能和杨菱的母亲相遇并熟交,所以知道杨菱母亲这么多私密的事情。
他又想起了前段时间在电话中好像无意中向母亲提过,如果找不到出版商帮他出书,想自费出书,花费大概在五十万左右。难道,真的是自己母亲?这么一联想,让蒋鹏辉惶恐不已。
回去后,蒋鹏辉迫不及待地给母亲打了电话。追问下,母亲承认那封信确实是她写的,而且讲出了一个让蒋鹏辉有些无法接受的真相。那就是,她是杨菱的亲生母亲胡秀珍,而蒋鹏辉的母亲蒋梅,早已在二十年前的那场飞机失事中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