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戳到郑建国心头最柔软的地方,他的眼眶也有些红了:“老罗,我生意做得好好的,为什么会参与青纺厂的事?我也是希望为青纺厂出点力。我是在青纺厂长大的,打心眼里希望青纺厂好。要是有办法救青纺厂,不要说让我当董事长,就是当孙子,我他妈都愿意干!可真没办法啊!青纺厂的情况你清楚,负债一个多亿,已经到了资不抵债的边缘,破产是迟早的事。我没用,救不了青纺,可我也不希望它在我手中垮掉,让大家戳我的脊梁骨啊!”
罗学军他们都沉默了,现在青纺负债一个多亿,无法从银行贷款,棉麻公司也不再提供棉花,而电厂对用电也进行了限制,青纺已经真的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郑道见郑建国眼眶发红,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罗学军他们都低下头,脸上刻满绝望,微微叹了口气:“青纺厂虽然濒临绝境,但要说一点希望没有,也不尽然。”
这话好似天降甘霖,洒在罗学军他们绝望的心上,顿时生出一片绿色来。罗学军他们见识过郑道的厉害,这次股东大会,如果没有郑道,他们根本不可能扳倒彭云龙。他们找郑建国当董事长,除了郑建国本身的能力之外,也是看中郑道的能力。
罗学军一把抓住郑道的胳膊:“郑道,你有办法吗?”
其他人都屏住呼吸,紧紧盯着郑道,就好像出口大气会把他的主意吓跑似的。
郑道平静地道:“办法倒是有,但你们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
罗学军想也不想,直接道:“不管什么要求,我们都答应,你赶紧说吧。”
其他几个纷纷道:“对啊,有什么主意就赶紧说吧。”、“赶紧说吧。”
郑道见众人都满是期待地看着自己,神情严肃地道:“我的要求很简单,第一,告诉彭云龙,过去的事我们不再追究,我们只想把青纺厂……”
不等郑道说话,罗学军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这不可能!”
其他人也都勃然大怒:“郑道,你怎么能站在彭云龙那边啊,你知不知道,就是彭玉龙把青纺厂搞成今天这个样子的!”
“对啊,你不要受彭云龙蛊惑,他真的是死有余辜!”
“你到厂里问问,彭云龙作了多少孽啊,哪个对他不是恨得咬牙切齿的!”
郑道在桌子上重重一拍,提高嗓门道:“我问你们,是将彭云龙送进监狱重要,还是解决青纺厂几千口子生计重要?我再问你们,将彭云龙送进监狱和救青纺厂几千口子这两者,你们选哪一个?”
其他人都被郑道的气势给吓到了,都不敢说话。
罗学军倒还比较镇定:“这不矛盾吧?”
郑道叹了口气:“矛盾。当初你们问过我,要是罢免了彭云龙,他拒不交出公章怎么办。这完全有可能发生,如果他拖着不交公章,只要拖一两个月,那我的计划就无法实施。我还得考虑我爸的安全,万一把彭云龙逼急了,他狗急跳墙了呢?在这种情况下,最佳选择就是作交换,我们保证不再追究他过去所作所为,告诉他,我们只想救青纺厂,不想管他过去的破事。这样我们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到公章,开始生产自救。”
罗学军皱眉道:“我们有公证啊,要是彭云龙拒不交出公章,我们可以废除公章,我们还可以去法院告他。”
郑道摇头:“这些都需要时间的,我们没有时间了,根本耗不起。还有,彭云龙在青纺厂为非作歹,把好好的厂子搞成这样,而国有股还是站在他那边,上面没人可能吗?如果我们揪着彭云龙不放,那就等于跟这些人为敌。彭云龙不算什么,但他身后那张网很可怕。我们现在不能去触那张网,也没有能力把网捅破。要是我们去捅这张网,那么等于逼他们对青纺厂动手。我们只能忍耐,等将来时机成熟再把黑幕揭开,到时候跟彭云龙算账不迟。”
罗学军他们说不出话来,是啊,彭云龙哪儿来的胆子,还有彭云龙将青纺厂以2000万的低价卖给施耐德,上面非但不管,还站在彭云龙一边,恐怕……
好几秒钟过后,罗学军才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郑道摇头:“没有。如果公章在财务室,在厂里,我们第一时间控制住,抢回公章,那事件倒容易了。但自从你们组织护厂行动开始,彭云龙他们就拿走公章,根本不知道公章在什么地方。要尽快拿回公章,只能作利益交换。我们也不能得罪上面的人,否则就没有活路。如果这一点都做不到,那我和我妈都不会同意我爸参与这件事。青纺厂很重要,但跟我爸的安全比起来,不值一提。”
张清芳在一边帮腔:“对啊,我们生意做得好好的,干嘛要掺和这种事。”
罗华军意识到如果不答应郑道的条件,郑建国不会接青纺厂这个烂摊子,郑道也不会再管这件事。他抬头看向邱利民他们,见众人都微微点头,便道:“既然没有别的办法,那只能这么办了。你的第二个要求是什么?”
郑道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大家更难接受,作了个深呼吸,缓缓地道:“我的第二个要求是,救青纺厂职工,而不救青纺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