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湄话头一顿,抬起头看向荣琳琅,笑得温柔又带了点怯。
“若是没有昭仪,我又哪里来的今日盛况,若是我能见着陛下,一定替昭仪多多美言。”
周湄的识相让荣琳琅很开心,可稍后的话题却叫她生气,气得连晚膳也没用——当然,这是后话。
此刻的荣琳琅还是笑意盈盈的,像是最要好的姐妹,最宽厚的长辈,在叮嘱即将出嫁的小妹。
周湄只觉得好笑又讽刺:“昭仪今日巴巴儿的在凤仪宫外等我,只是为了说这事儿?”
荣琳琅看了她一眼,一会儿,又看一眼。不等她说话,周湄便继续道:“在昭仪眼里,我还是从前那个,生死荣辱都掌握在你手里的宫女,对吗?”
“麻雀就算飞上枝头,她也还是麻雀。春燕,我知道你有本事,可你这本事藏的真好啊。我从前屡屡向你们讨教,你竟是不漏分毫呢!”
说到底,周湄也只是个一朝得封的婢女,如今锦衣华服加身,没日没夜的训诫教习,她骨子里也只是个小人罢了。
“昭仪这话说的难听极了,”周湄施施然站起来,“你当日叫我去侍奉陛下,不就是想要借我的身子重新夺得陛下青睐吗?昭仪借我保住了这个位置,连封号都好好留着,昭仪如今,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
“春燕!你大胆!”
“我看你才是大胆!”
周湄从前装得柔弱,是因为无枝可依,如今她最大的依仗是皇上,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是以,荣琳琅怒喝的时候,周湄也不甘示弱,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荣琳琅被唬住,周湄却不依不饶起来:“本宫如今是周湄,大魏朝的正二品元昭公主。昭仪撑死也就是个三品,到底是哪儿来的胆子,让你向本宫如此大呼小叫!莫不是非要本宫禀明陛下,叫他夺了你的封号位分!”
“你!好啊,好啊!”荣琳琅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挤出几个你字,“你现在敢跟我顶嘴了,好的很呐。”
看着从前一个眼神就能定她生死,如今被她这样当面回怼,也只能死死拧着帕子的荣琳琅。周湄只觉得痛快,她慢慢绽开一个笑来,低低的笑声直直的冲进荣琳琅耳朵里,让她恨不得就这么冲上去撕烂周湄的嘴。
可是,她不敢——她舍不得现在的富贵。
笑够了,周湄也就不在逗留了,她脚步轻快的踏出殿门。在外边儿等候芳芮迎了上来:“殿下,方才陛下身边的林公公来过了,说是叫您明日去一趟乾清宫。”
自从那日下旨以后,她足有十几日没见过周煜了。如今突然召见,说不定就是为了大梁的事情,周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第二天,妃嫔们在凤仪宫里闲聊时,谈起钟粹宫,因为有孕破例入内的徐婕妤立刻发表了意见:“昨天我看见婉昭仪等在外头,硬是把公主请了过去,可待公主离开,那婉昭仪可是在门口咒骂了好久呢!”
良妃拿着茶杯笑眯眯的补充着后续:“我昨儿晚上听得真真的,噼里啪啦的,指不定那个荣氏又摔了几套盏子呢。”
一行人都看向和皇后说悄悄话的周湄,心底也有了各自的思量。
周湄今儿照例只坐了坐便走了,周煜快下早朝了,她便直接去了乾清宫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