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儿强忍腹痛,勉力支撑,表面上还要装作云淡风轻一般,好不容易熬到礼拜结束,脚像灌了铅一样,艰难地向东宫挪去。
心里一个声音一直在埋怨:早知道就不擅作主张,现在好了吧,走不动跑不了,又栽到媃翊挖的坑里了。
此时正值午后,人群熙熙攘攘,你推我挤,孩童打闹追逐,街贩叫卖连声,对飘儿来说,这些虽近在眼前,声音却远而缥缈。
昨日还在梧桐树下卖刨冰,仿佛恍如隔世。那一排梧桐倒是清凉,飘儿想起那个地方,慢慢挪过去,在昨日刨冰的大梧桐树下找个石头坐下。
昨日那个半大小子果然来了,似乎要来买刨冰,没有看到摊子有些失望,但飘儿还似昨天一样戴着面纱,半大小子一眼认出了是昨天卖刨冰的姐姐。
“喂,刨冰的,怎么今日人来了,却没出摊?”
飘儿的疼痛已由小腹逐渐蔓延到全身,似有无数小虫子从骨缝里钻出,撕咬着血肉。看来要全靠自己双脚走回东宫有些困难。
飘儿努力克制自己不发抖,尝试着调整了几次呼吸,才慢慢对那半大小子说,“你帮我送个信,我请你吃刨冰。”
却说太子在天台久等飘儿不来,想起飘儿走前要去取蜂蜜,便命阿颖去厨房看看,阿颖立刻打探了来报,听道武大娘子和陆师傅说出去买蜂蜜,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待到午饭时间,飘儿仍未出现,与江逊商议后,派出亲信,以排查藩王下榻处闲杂人等为名,出外寻找。
公瑾焦急踱步,突闻严裴来报,有一个孩子求见,有东西要当面交予太子。
公瑾立刻召见,半大小子一看便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朝太子拜了一拜,递上一个字条。正是是飘儿的字迹,上面写着“我在昨日卖刨冰处,速来。”
得知飘儿的下落,太子心中一颗大石总算落地,立刻安排宫人备马,想了想,谁去都不放心,还是自己亲自去最为妥当。
于是立刻起身要走,却被半大小子拉住,让他看看纸条背面,上面歪扭七八地写着潦草的几个字,
“给送信的孩子一碗刨冰。”
果然是飘儿才能干得出来的事,太子哭笑不得,吩咐下人牵马出来,再让严裴领他下去,打赏一些吃的,略过不提。
飘儿揉着肚子坐在石头上乘凉,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会儿重,一会儿轻,并且开始不停地打喷嚏,流鼻涕,脑袋嗡嗡作响,烈日如火的盛夏,一会儿觉得冰冷入骨,一会儿觉得灼热难耐。
她感觉自己快坚持不下去了,逐渐低下头,蜷缩成一团,意识慢慢模糊起来,甚至出现了幻觉。此时,如果有人能够能够结束这种痛苦,她愿意用一切去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