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多了,气上头来,等到清醒的时候满手都是血。”
王方垂下头,声音低低的:“当时我继父因为酗酒闹事,已经进了监狱,家里根本拿不出那样一笔钱。母亲急得犯了心脏病,正当我想一死了之的时候,组织找到我。他们帮我解决了这件事,我变成了外围成员。”
吕兮很想问“那个组织”的具体事宜,可他不能,这样他假冒的身份就会暴露。
他只能静静地等待,等王方继续往下说。
“组织的机构很严密,大部分人都是基因战士,我们这些外围成员就是跑腿打杂的。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履历清白,可以隐秘的完成任务。”
“我给他们做了不少事,报酬很丰厚,直到半年前,组织命我混入博物馆,为他们的一项计划做准备。直到昨天早上,任务下达,我才知道他们竟然要抢夺滇王之印。”
王方深吸一口气,“我很害怕,以前的一些事虽然违法,但从来没有参加过武力抢夺国宝这样骇人听闻的事件。我想退出,可是深陷泥潭,后悔也来不及。”
他颤抖起来,恐惧始终扎根在内心,无法摆脱。
吕兮看着这个人,于心不忍地拍拍他的肩膀,能做的只有这些。
王方低声道谢,“这次的报酬很丰厚,一大笔钱,不少外围成员得到了诱导药剂,这是可以强行觉醒体内基因的药剂。无数人加入组织就是为了这个,可风险同样,据我所知,得到药剂的一百来人只活下来三个,我很害怕。”
这个数字只是冰山一角。
“我怕我死了,母亲无人赡养,她的医疗费这么多年都是组织发的薪水。我怕我死了,再也见不到喜欢的女孩。我真的很害怕,但也没舍得把药剂扔了,就随便倒在扎啤杯里,反正普通人喝了也没什么事。”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盯着吕兮。
“但是你没想到,药剂被我喝了,安然无恙,并觉醒世所罕见的【权能】,加入了执行局。”
王方自嘲地一笑,“都是命,我从来都是一个倒霉的人。”
倒霉吗?好像是挺倒霉的,听起来也值得同情。
不过仅限于此。
毕竟他为了自己的利益做过的那些事,不知道明里暗里伤害多少人、多少个家庭。
“看来我更倒霉一点。”这句话令王方百思不得其解。
吕兮终于找到了罪魁祸首,打破他平静生活的竟然是偶然,甚至因为这个死了很多次。
无妄之灾。
可以回到三月五日的早晨并不意味是毫无代价的,起码有一点,每次死亡都很痛苦,尤其是上次,被浓烟与高温所造成的窒息死亡,过程缓慢,不亚于钝刀割肉。
慢慢被折磨死,那种精神上的创伤在下一次溯回中并不能痊愈。
“把你的枪给我。”吕兮说。
他的本意是打算在争执中抢过来,听完故事后放弃了这个打算。王方本质上是懦弱胆怯的人,他的外强中干,心里防线薄弱,一碰就碎。
尤其是知道自己的诱导药剂成全别人,叹命运的不公以及对人生的无望,让他产生了伏法认罪的愿望。
毕竟还能算个自首。
王方默默把枪递了过去,“杀了我吧,我是个失败的人,不得老天青睐,还为别人做了嫁衣。”
他踩下刹车,紧闭双眼。
吕兮爱不释手地把玩着那把柯尔特,此时车速减慢,正好是十字路口。在雨刷艰难推开的水幕中,刺眼的黄色大灯迎面灌进来。
“我没有资格杀你,你做了错事,一步错步步错。你还是想想,怎么对你伤害过的人道歉吧。”
他往座椅上一靠,闭上双眼,紧紧握着手里的枪械。
前窗玻璃的碎片刺进两人的喉咙。
这辆帕萨特,还是被运载几十吨的货车迎面撞上。这次力度更甚,半截车身挤压变形,看不出任何样子。
即使减速慢性,可意外还是发生了。
这真的是意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