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她进了方家,她要面对婆婆地刁难,公公的不喜,各种复杂的人情关系,但是她不怕,因为她有他,其他一切便都不重要了。
许是已事先做好了心理准备,除了刚嫁进来的那一年,日子比较难熬,往后便好上了很多,特别是自她怀了晴儿后,婆婆便也不再刁难她,反而是对她越来越和颜悦色......
日子变得越来越好了,两人的感情也如同蜜里调油般。
因着她有孕,不便伺候,婆婆本打算再给他纳一房姨娘。
她无法拒绝,而他,却是一拒了之,甚至直言此生唯有她一人。
再后来,晴儿便出生了,因是女儿,婆婆是有些不高兴的,本想重提纳妾之事,但他却说,他最是喜欢女儿,对女儿也是宠的不能再宠。
婆婆无奈,便也不好再提。
再后来,便是公公婆婆相继逝去,她就成了方家的当家主母,一当就是十来年。
往日重重,仿似是昨日里才发生过一般。
一只纤纤玉手轻抚过脸庞,又拂过眼角。
眼角处,几丝若隐若现的细纹已悄然爬上了她的脸庞。
岁月终是不曾善待过谁,就算她保养的再好,到如今,终究也只是个半老徐娘罢了。
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
男人呵,终究还是喜欢新鲜好看的东西!
可她,却信了他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终究是错付于流水了。
他如今已然娶了新人,哪里还能记得她这个新人。
若是早起了心思,为何不大大方方地与她言明呢,还费的心思,趁她不在府中之时......
是嫌她碍眼,阻拦了他成事么?
他难道不知道,她即便是在府中,也不会阻拦的吗?
又凝眸细细地打量了一番镜中的女子,眉间一丝轻愁萦绕不散,却是更添风情。
眼下青黑一片,得好好遮掩遮掩。
她不能就这样狼狈地出现在他和他的那个她面前,这是属于她的骄傲。
许是听见屋内微微的响声,靠坐在门旁的郑嬷嬷猛然惊醒了过来,揉了揉肿胀的双眼,又捶了捶因一夜蜷缩着,有些微麻的双腿,方才站起身来,抬头看了看一片灰白的天色。
时辰尚早,夫人便起了?还是夫人本就是一夜无眠?
悄然地招来院中洒扫的小丫鬟,轻声吩咐一声。
不久,小丫鬟便端着一盆水走了过来。
夫人既起了,那就先替夫人净面,梳洗吧。
“咯吱~”门被轻轻推开,一只青黑色的鞋跨了进去。
方母听见声响,视线朝着门框处投了过来,便见着了郑嬷嬷正端着盆水走来。
“夫人,老奴来给您净面梳洗。”郑嬷嬷见着夫人一脸疲惫,显示一夜未睡,眼中划过心疼。
夫人比她以为的还要重视老爷,所以才会被伤的如此深。
她一直以为老爷和夫人是神仙眷侣,谁曾想......
算了,不想了!郑嬷嬷猛的甩了甩头。
方母没有拒绝,随着郑嬷嬷给自己净面梳洗,如同木偶一般,却又目光坚定。
空气沉闷,仿佛要将人逼的窒息了。
“老奴很久不曾为您梳妆,都有些生疏了呢。”
室内气氛太过压抑,她不喜这种死寂的沉默压抑,便出言打破。
“嬷嬷的手艺依旧精湛,小丫头们可是比不上的。”
镜中,原本青丝披散着的女子,发丝都被挽了起来,梳成了星堆髻,斜插着两只金步摇。半响,镜中的女子突然对着自己展颜一笑,犹如千树万树梨花开,一时间,颜如雪,发如墨。
郑嬷嬷满眼惊艳之色!
夫人比往日里更多了几分娇弱之美,额间一抹轻愁添的更是恰到好处。
心中不由暗啐一口,男人都是这般的贪,守着家中的美娇娘还不满足,依然要去做那偷腥的猫,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屋里头拉。
“是夫人颜色更胜往昔了。”说完,对着夫人的脸细细端详,如同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满脸慈爱之色。
“终归是老了。”就算颜色再好又如何,他还是看腻她,又找了新鲜颜色。
“夫人年轻着呢。”郑嬷嬷一脸嗔怪,“再说,您若老了,那老奴岂不是半截身子都要入土了?!”
她一边说,一边拿起手边的黛螺,替方母细细地描了眉,又拿起一旁的胭脂,轻轻上在了她的脸上,“老奴还想多陪您几年了。”
这话有些突兀,原来是接着上头的话。
片刻,门又咯吱一声,小丫鬟脸色难看的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