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默默看着林心音，屏风内外安静得可怕，可就是林心音这人用手肘放在桌子上撑着下颌，脸上挂着淡淡的嘲讽。

“至于舒大人，虽说母亲与我未曾说过外祖母一事儿，可舒大人也不要忘了，当年暗夜里的那一条人命，证据我可都存着的。”

“住嘴。”屏风外被勾起不好回忆的舒刻回过神，立刻大喊，呵止林心音的话语。

舒霏和舒徵不可思议的看向林心音，都带着一些茫然。

但是直接越过屏风的舒刻满脸狰狞，不管是舒霏舒徵，还是那群姑娘都知道，林心音说的事儿是真的。

舒霏和舒徵见舒刻狰狞的走向林心音，身后的丈夫侄子都阻拦不及，急忙上去。

没想到舒刻立即被竹心挡在前头，还十分敷衍且毫无感情的说道：“男女授受不亲。”

林心音：“......”竹心，若不是情景不合适，我能笑死在这句话里，你别不信。

“离我家小姐远一点。”小蓝的声音轰然响起。

不知何时，小蓝跑到了舒刻身后，一手扯住舒刻的后领，力气之大，且瞧不过一瞬就涨得通红的舒刻。

前一秒涌上来的人还是因为担心林心音，这一秒就都担心林心音这丫鬟将人给勒死。

刚想阻止，却见那丫头松了松力道，舒刻急忙喘了几口气，估摸着对方缓过来之后，小蓝再次用力。

舒刻再次被勒着脖子，只能梗着脖子拼命后仰。

小蓝个子有些娇小，这使得小蓝一度很不满意，但无论吃多少都长不了多少个儿，连赘肉都不多一块，也就放弃了。

但是小蓝在武学确实有天赋，她很清楚自己这个个子做什么动作用什么攻击着力点在哪里才有最大伤害。

所以小蓝这么怪力萝莉倒可以轻而易举将舒刻勒得喘不上气，无论女人怎么劝解和哭诉，小蓝一松一紧毫不松手。

舒大太太抽空看了一眼林心音，心里一阵懊恼，所有都低估这个姑娘了，她比谁都狠得下心。从前她忍耐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如今她不愿意忍耐了，但是早就不是舒家可以拿捏的那个黄毛丫头了。

或者说，舒家从来都拿捏不住她，而她也从不将舒家放在眼里。

老祖宗发怒的拍着桌子，瞪向林心音狠狠道：“他再不如何终究是你祖父，若是传出去，你是要进牢子的。”

“谁知道，大家只会觉得你们舒家如今不仅惦记我那家产，还惦记我家的爵位，不惜自残。”林心音不甚在意。

小蓝终归是有分寸的，这么多年糍粑可不能白打了。

老祖宗眼睛瞪得老大，用手指着林心音气得发抖：“你在算计舒家，从五年前就开始了。你那时候才多大，竟会下这么大的手笔。”

说是这般说，但林心音还是不想让舒霏和舒徵为难。

“小蓝，撒手吧。我要说故事了，若是舒大人听不清楚或是无力伸冤，那便不好了。”

也幸好早在舒刻装醉发酒疯的时候，老祖宗就将丫鬟都给遣走了，剩下的红璎三人自然不是舒府的人使唤得动的。

“当年，你见色起意，杀害我祖母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将祖母强取豪夺带进舒府。祖母为了腹中胎儿忍辱负重，可舒夫人却在祖母生产之时阻拦大夫进府，祖母最后力竭产下母亲和小姨。”

说着林心音斜了一眼脸色苍白惊恐的舒夫人，扬声对舒刻道：“而你，背信弃义，既将祖母请进府里却在生死关头袖手旁观，多年来对母亲和小姨遭受的冷遇视若无睹。你说你啊，是不是没人提，你们夫妻就能将此事抛诸脑后。”

林心音嘲讽道：“也难怪在这芸芸众生之中，就你俩是结发夫妻。”也算是好事，至少没祸害了别人。

大伙儿听着林心音的嘲讽，既觉得羞愧，又觉得...言之有理。

舒刻满脸冷汗，只觉得浑身衣物都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扒了个干净。

就连此前是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子的江庭都觉得，舒家这位老丈人，比自己坏多了。还好，现在自己悔过也不晚。

“你，你，”舒刻怨恨又恐惧的看着林心音：“你是如何知道的，是你母亲......”

“你猜得没错，是我母亲查出来的，”如今我祖母也早就得偿所愿去了她想去的地方安葬了。

林心音挑眉，就差告诉他，头顶呼伦贝尔大草原了。

“姐姐为什么从未说过。”舒徵红着眼睛哽咽道。

赵哲和赵晴方才就去了她身边扶着她，安慰她。

林心音默了默：“母亲知道，小姨虽然心里有些怨舒大人的冷落，但心中对舒大人还是仰慕的，所以......”

舒徵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啜泣，带着鼻音道：“姐姐怎的不知道，我最要紧的是她的，若是她早些告诉我，我定不会......”

剩下的话舒徵没说出来，但是大家都知道。

比起舒音对舒刻的冷漠，舒徵对舒刻还算有父女之情的。

“从小便是姐姐护着我，年纪小小的姐姐就知道要去厨房帮着厨娘才不会和我饿肚子，后来启蒙，白日里藏拙，夜里却是彻夜练习，姐姐说一定要一举成名，只有有价值，才能在舒家活下去。是我，是我这么妹妹做得不够好才让姐姐承受这么多。姐姐一人知晓这些的时候，该有多恨有多难过，这些，我都是不知道的。我......”

舒徵说着加上对姐姐的思念就再也忍不住了，搀着赵哲哭得差点儿也没喘上气。

林心音既心疼自家母亲小小年纪经历这么多，又有些头疼，母亲不在这里，我也不会哄小姨啊。若是母亲知道我弄哭小姨了，会不会挨骂啊。

林心音犹豫一下，终究是没忍住道：“小姨，那时候我母亲有我父亲呢，不是一个人。”

舒徵哭声一滞，同样有些无措的赵哲急忙顺着安慰：“此事定是二姐夫帮着查出来的，又怎会让你姐姐孤身难过呢。”

舒徵的哭意被俩人一打岔，瞬间有些接不下去了，可在这儿这般多人面前哭，终究有些不好意思。

埋头在赵哲怀里，一时不敢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