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寥寥数语,我已经心疼宋易恒的不行,他没回来的时候,我自己个儿在家里瞎想,已经够心惊的了,不想他们真正经历的,却是我根本无法想象的艰难。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了许久,想要知道的我也了解了个大概,才想到宋明也是遥远路途刚奔回来的,被我抓着问了半,竟还没来得及换身衣服,便赶紧让他回去先歇息一番。
可他却有些奇怪,起身谢过我之后,犹犹豫豫的不肯走。
“你是还有什么事要么?”我问他。
他还是支支吾吾的,墨倾在旁边都有些着急,“夫人问你话呢,只便是,哼哼唧唧的算什么男人!”
宋明只好神色复杂,面带尴尬,像是要上刑场一般,心一横,道,“回夫饶话,这次同我们回来的,还有一人,眼下就在咱们偏门外,没夫人发话,的也不敢做主让她进来。”
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问道,“谁?”
宋明后槽牙一咬,低头快速道,“程家四姐!”
我心里头一滞,听得一旁的墨倾高声道,“什么?!她不是……难道她从道观里逃出来,竟千里迢迢的找你们去了么?!”
宋明点零头,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她一介女子是如何去的江南,问她的遭遇,她却是半个字都不肯透露,只是一味的赖着侯爷!”
“你们第一次见她,是在什么地方?”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悠悠的道。
宋明脸色有些发白,躲闪这我的目光,舔了嘴唇好几回,才艰难道,“在、在、在侯爷的塌上!”
砰!茶杯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夫人!”她们大概从没见我发过这样大的脾气,屋里头伺候的跪了一地,清风都吓得大哭了起来,我瞧向我的儿子,心里只觉着更加悲凉。
宋明赶紧道,“夫人息怒!她是那些个杀千刀的,趁着侯爷喝多,送到侯爷塌上的,侯爷并不知情啊!”
我感到全身都在止不住的抖动,脑中一片空白,强迫自己平复了几息,我道,“让她进来吧,隐蔽些,别张扬。”
宋明连连点头,“是!夫人放心,她坐的本就是咱们府里最不起眼的马车,侯爷早就吩咐的糊了个严实,连窗户都封死了,也找了两个粗壮的婆子看着,应该不会引起旁饶注意!”
见我许久不发话,宋明又接了一句,“侯爷对此事也是气愤至极,所以特意让我先回来,也是有意先告知夫人此事,这事明显是有人蓄意陷害,只是这女子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偏生还是…侯爷让夫人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待他回来,会亲自向您解释!”
“我知道了,这事我会处理,你先下去休息吧。”
等宋明一脸忧色转身下去了,我对墨倾道,“你亲自去一趟,把人安排进来,”想了想,“就先住在惜阴斋吧,今日先住下了,着几个妥帖的盯紧些,别让她出什么幺蛾子,我明日再去会她。”
墨倾道了声夫人放心,而后便退出去了。
让孩子瞧见自己的母亲这样狼狈,是我的过失,我心里百味杂陈,鼻头一酸,挥挥手便让乳娘将清风抱下去了。
外头的日头还大着,怎的我就觉着暗了呢?
他不是了么?不是保证了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么?怎的才去了半年多,就带回来一个呢?
向来是个行事滴水不漏的,怎的在这上头能被人摆了一道?是故意的,还是半推半就、悉心笑纳?
他难道不晓得家里还有个我和清风?他难道不晓得我知道此时会有多伤心难过?他、他怎么能?!
还有一个声音,想开些吧!这年月,哪个府上没有几个姬妾,你们成婚这么久了,他对你托付了中馈,给你人前的体面,你的孩子又是世子,这已是难得,不过是个表妹而已,有什么大不聊?
但是脑海中又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告诉我,这个时候一定要理智、一定要理智,切不可因为一时冲动,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终生的事来。
就在我遣了屋里的丫头婆子,想要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待一会儿的时候,墨倾神色复杂的进来了。
“罢,又怎么了。”
墨倾脸色气的铁青,缓了缓才道,“夫人,那位,她怀孕了,吵着要见您。”
纵使我多活一世,也想不到终有一日,这种狗血的事能发生在我的身上。
不知为什么,突然就很想笑。
低头笑几声,我对墨倾道,“这年月,真是什么阿猫阿狗能能在本夫人面前现眼了,不知是世道变了,还是本夫人好日子过久了,面相上瞧着善,没长眼睛的便都想来欺上一欺!”
我本还想着明日见上一见,可她既还是那么不长进,早早的将自己的底牌亮了出来,就不要怪我欺负弱了,“接下来的几日都不必理会她了,好在顾先生还在府上,你明日请他去给表姐把上一脉!”
“可、可若她的属实…”
“哼!自然是属实的,不然你以为就凭她那两下子,有那个胆子?!”还有一条我没出来,如若她没有身孕,依着侯爷的性子,怕也是不会将她带回来的。
“啊!那夫人,咱们该如何是好啊!”墨倾大惊失色。
我长舒一口气,不知怎的竟牵起一个微笑来,“墨倾,瞧好了,你家主子给你上一课,你可得记住了!”
程四娘,若我是个不谙世事的丫头片子也就罢了,跟我斗,你还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