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进屋子,祖母就抱着还未来得及行礼的长兄看个不停,一口一个孙儿,一句一个心疼。
如果长姐和祖母的亲昵有些做给我瞧的意思,那么长兄,就真的是祖母的心肝儿了。
这里上演着祖孙情深,我却在祖母身后发现了另了不得的人物。
“袁姨娘这是身子大好了?”瞧着白氏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想来她也没想到,长时间抱病的袁姨娘,会在这时候打扮的温柔可饶站在祖母身后。
袁姨娘却也不慌,徐徐的向父亲和白氏行了礼,才答道,“妾身近来觉得身子渐好,不知是不是赶上了过年的喜庆,今儿早起床,竟发现又好了许多,便不敢耽搁,先到老夫人这儿请安,恭候老爷夫人了。”
她温声细语,父亲显然很吃这一套,微笑着点头,“知道孝敬母亲这很好,身子好了也是喜事一件。”
袁姨娘喜不喜的我不知道,但发压岁钱的环节,我是真的很喜欢的!
祖母叫丫头们拿来了准备好的荷包,一一发给我们,长兄、长姐和我,当然还有寅明一字排开,吉祥话儿了一箩筐,直逗得满屋子人笑弯了腰,才罢休。
我刚要起身,便听得长姐道,“祖母今日的抹额真是别致,花样竟是从未见过的!”
我抬眼一瞧,正觉得眼熟,祖母便指了指我笑着答,“这不是你妹妹孝敬我的么!”
啊!是了,这是我早些时候送给她老人家的,今竟戴上了,这可是我与她老人家关系改善路上质的飞跃!我的心里止不住的高兴。
长姐的脸色确是有些精彩,“不曾想妹妹还有这样的手艺,怎么不见给母亲做个什么?”
我知她心中不快,大过年的我自然也不会没的生事,便略微低头,回答她,“给母亲也绣了鞋垫、荷包和帕子的,姐姐可能是忘了。”
她见我态度尚可,很是满意,便下了台阶,“哦,我近来事多,怕是忘了,以后针线上怕还是要请教妹妹呢!”这事就算揭过不提。
“好了!”父亲发话了,“一家人不容易团圆,今儿啊!咱们就热热闹闹的过个年!”
大家寒暄了一阵子,便叫丫头们摆饭,依次上了桌。
虽食不言寝不语,但在这个特殊的日子,大家还是又有笑的,白氏也破荒的允许我们几个可以酌一点甜酒,别,这就甜丝丝的,到是真的好喝!
寅明就不行啦,只能干看着,在乳母怀里也不老实,扭扭晃晃的,样子逗趣极了!
祖母也稀罕的不行,兴致勃勃的从乳母怀里接过家伙儿,喂了他半碗牛乳燕窝羹才算作罢。
袁姨娘的眼里更是充满怜爱,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寅明一人。
这时外面开始有鞭炮声传来,接着便开始有五颜六色的光亮闪过,我和长姐得了白氏的允许,跑到院子里去看,漫的烟花,绽放在漆黑的夜空,一束束直窜入黑夜的尽头,又忽的爆开,绚烂极了!
散了席,回到司音阁,躺在床上,心里却有些想念姨母和师傅,不知道她们此刻和谁团圆?吃的什么?有没有想我……
我这里已经进入了梦乡,可有的人却睡不着。
“老爷还和少爷在书房?”
“回太太的话,正是呢!”顾妈妈笑着答道。“大少爷有出息,用完饭便和老爷进了书房,一个时辰了,还没出来呢!”
“我的儿越发懂事了!”白氏抚着儿子给她带回来的金丝软枕,感慨道,“谁读书就只出书呆子的?我的儿回来还不忘了娘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