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弟的心里正在进行着某种斗争,要不要辞工呢,这里条件都不错,一旦走了,做什么都是从头再来。但是一直在这里做呢,又是一点死工资,而且带不了喜真在身边。她的内心挣扎了好几天,最后确定还是要辞工才正确。喜真是第一位的,永远第一位。
招弟终于鼓起勇气辞工,艾菲穷追猛打地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走呀?招弟生完孩子回来接手工作,客人继续下了八十万的大单,这回招弟要走,自己可得又要老十岁不止了。招弟只说要带小孩,不能上班了。老板叫来招弟到办公室,说给她加百分之二十的工资,或者百分之二的提成也行。招弟仍然是只说要带小孩。
没有办法,招弟决心要走。老板说招弟有困难就来找他,随时欢迎回来上班。招弟感动得泪眼婆娑。
招弟特地先跑到油画村去研究一翻,到处贴着要学徒,最后找了一个女画师做老师,跟着她画风景,交了五千块。学一年。老师说,在油画村,只要学会画一种就吃穿不愁。比如,方向这个画家,他的画只有几条红杠杠,加上一些野草,一只憨憨的猫躺在椅子上,就组成一幅悠闲的时光静谧图。这个好画得很,只要临摹到八成像,便可以卖给画廊五百块,两天可以画完,五百块,容易吧?!招弟听得开心,流口水,耳朵出耳屎,眼里光芒万丈……
与来的时候一样,仍然是一个行旅箱,招弟拉着,慢悠悠地穿过天桥。她要去另一边的车站坐车,这座天桥,自己经过无数遍。第一次见到李启雄,便是在这里。凌冽的风,无数的红屁股车灯,他的黑牙,白多黑少的眼睛虽然怕人,但是少不了关切,电影似的一一闪过。
她摇摇头,不再去想。
“喂!你,要去哪里?”
招弟吃了一惊,抬头,竟是柴可,那个让她讨厌的人。听说就是他给李启雄下药,他才是毁掉自己的罪人。
“本小姐去哪里,与你何关?你管得着吗?”
“你误会了,我只是路过,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难道你会以为我要从这里跳桥吗?”招弟对他只有厌恶。
“你误会了,雄哥什么都与我说了,但是,你好像误会了他。我不想替他保密,我有事要告诉你。”
“你和他,都是一窝蛇鼠,我才不要听你的鬼话。”
“我知道,你一直看不起雄哥,当然,也看不起他的朋友,毕竟,厌屋及乌嘛。”
算他还有点自知知明,就听听他嘴里能吐出多长的象牙。招弟直直地盯着他。
“雄哥,雄哥其实病了。”
是吧。招弟反问一下。
“真的,他说是他妈妈遗传给他的死型判决病,他没说具体是什么病,我也不知是什么,他说不想让你知道难过,他只能躲得远远的,能躲一年是一年。”
是吧。
招弟表情无动于衷,一个不负责的男人,从来没有信任过老婆,将自己想像成什么样子,如果自己知道他不是幸运的另一半,自己也绝对不会丢下他不管,可是,他却自私地选择离开,真狠心,连女儿也舍得抛开远远的。
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对的,就连招弟现在,也有自己的理由认为自己现在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