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
她用力揉着伤痕累累眼皮,力道之重恨不得挖出眼珠来,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眼前仍旧漆黑一团,曦光遥不可及。
“我的眼睛!”独孤月勾起一阵不能抑制的刺痛,短短数日经历被追杀,被伤害,心中恋慕的人背叛,现在还有经受失明的折磨,人生最莫大的痛苦还有什么!她张皇不安地起身,无视周遭乒乒乓乓地撞击,恐惧着,双手便漫无目的在四周摸索,这儿明明是温暖的栖身之地,却仿佛似个囚笼。
“有人吗,有人吗?”
回应她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和漫无边际的黑暗。
独孤月恐惧这份死寂,如同身在虚无中,她不管不顾地跑了起来,许是跑的太急,砰得一声,撞倒屏风,连人带物齐齐摔在地上。重物压在她半边腿上,传来的钝痛让她浑身发麻,她用指甲死死抠着木框边缘,抠着鲜血淋淋,然后奋力一推,将腿从缝隙挪了出来。她挣扎着撑起了半个身子,可就这一个动作就已经抽空了所有的精力,她身体酸软,抬动不得,颓然坐在地上,想起一路来是是非非,忽然仰头大笑,笑着笑着两行清泪滴落。
她凄凄惶惶呆愣了片刻着,摸了摸咸湿的脸颊,喃喃道:“自己竟然还有泪水!”
或许是失去视力,她的听力没有干扰妨碍,身旁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异常清晰。
沐晚凌看着满地狼籍,消瘦的身影隐匿于一地碎裂的杂物中,心痛无以复加。他指尖一动,所有的杂碎都飞起,恢复原状。
独孤月面色惨白,用眼神空洞注视着来人,戒备地问道:“你是谁!”
沐晚凌没有回答,也不知该如何回答,目光中多了丝丝的黯痛之色,伸出手想抱她起来。
独孤月如同一只惊吓过度的幼兽,逮住那只胳膊,露出利齿狠狠一咬,牙齿间冒出血腥的味道。
沐晚凌没有反抗,明白她陷入黑暗中的苦痛与挣扎,只是轻轻地将她拉入怀中,用另一只手轻轻按住她的脑袋。面对着来人温柔的举动,独孤月不知觉地松了口,熟悉的味道传来,独孤月有些心襟神摇,任由他将自己抱了,进入内室,放在柔和的床榻上。
沐晚凌望着她漆黑的眼眸,可是眼眸中只有幽幽暗暗之色,让他心如刀绞。
他抽出一条无暇洁净的绢布怜惜地擦拭掉指甲上的血污,柔顺的丝巾滑过指间,细腻轻柔,温暖舒适,给她带来了无比的安心。随后,他将带来的药膏小心翼翼地敷在伤口上,揉搓着淤青,药膏清凉缓解了伤口的疼痛,被揉搓的地方更是酥酥麻麻,极为舒坦。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也是被他们所迫害,哑了吗。还是说,你认识我。”她猛然一握,隐隐闪着光芒。
他的手迟疑片刻,而后依旧轻柔地擦拭着。
独孤月低低念叨着:“晚凌,是你吗?”
还是一片沉默。
待一切收拾完毕后,他将丝被盖上她的身子,用嘶哑的嗓音嘱咐道:“你太累,休息一下吧。”
独孤月霍然一震,呆愣听着他离去的步伐声,颓然倒下,空洞的眼眸滑下一丝泪水,她死命憋住泪水,无声地抽噎,神情有些恍惚,喃喃道:“你不是他,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