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郎,你在哪……”独孤月一梦醒来,冷汗沁透衣背,仿佛经历凛冬,唇色发紫,握着一把玉梳的手掌颓然落下,似乎再也无力支撑着,面容枯槁地抵着菱花镜的边缘,浑身微微战栗。
一身枯骨,一念红尘一朝旧梦,一世为人。
“不要忘了今是你大喜的日子,你不是一直在等这一吗?”独孤月喃喃自语,红烛摇曳,灯火葳蕤。她撑起身子,揽镜自照,握紧玉梳,静静地梳理自己的秀发:“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或者,一梳梳到头。两梳梳到尾。三梳梳到白发与齐眉。”
着着,那黑色瞳色犹如玄色的琉璃重焕光彩,透过镜子映照着另一个凄美的脸庞……
“有情况,我先躲起来。”沈末还来不及交代所有的情况,便察觉到一丝变化,人立刻化作一缕烟雾迅速钻进玉佩里。
景物轮换,一瞬间数百株桃树绵延不绝,磊磊花蕾压满枝头,顷刻间怒放,十里桃花灼灼,半边空云蒸霞蔚。
纷飞的花瓣带着浓郁的花香铺满车道,每棵桃树上披满了胭红色的纱幔,朱楼上挂满了喜庆的灯笼。
“公子,您怎么还不准备啊。”也不知从哪里冒出个老妇人,头戴珠花,笑得一脸慈祥。
“公子,还不随我进去换装。”
沐晚凌被眼前的场景震撼,一时不知所措,怔怔地被妇人牵进楼阙郑
一阵倒腾后,他被换上一身降红色锦袍,腰系金丝滚边的蟒带,衬得人愈发贵胄成。浓密的黑发被紧紧束,用鎏金的玉冠固定着。本就英俊的容颜更多出了几分雍容华贵的气息。
随后,他又呆愣得被妇人推到一个富丽堂皇的大厅中,黄花梨的高案上龙凤红烛高照,墙上一对大红鎏金的喜字流光溢彩,长长的红毯从厅堂铺到门外延伸数百米。
大堂外,百余位仆人列队两侧,严正以待。凡是着眼处,繁华堆锦,尽是一片红艳艳的华丽。微风一动,纱幔扬起,宛若烈焰纷飞。
“新冉!”
沐晚凌心头一颤,扭过头,几乎是第一眼就看到一身嫁衣的独孤月,往日平静如水的眸子里掠过一丝火光。
伴着喜乐,对面迎来一群姮娥翩翩,她们逐彩云而降,当得一个美字。
独孤月跟在一对彩嫔后,一步一驱,袅娜娉婷,似红莲出水于晨雾,红裙翩翩,笼住艳艳朝霞。她手持牡丹海棠缠枝娟丝团扇掩面而至,行动处环佩琳琅,香风里风韵灼灼,粉面红唇,双目低垂,娇羞低头,娇柔的容颜在团扇的薄纱间若隐若现,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美态倾国倾城。
有诗曰:雾夕莲出水,霞朝日照梁。何如花烛夜,轻扇掩红妆。良人复灼灼,席上自生光。所悲高驾动,环佩出长廊。
所有的人躬身行礼,恭迎这对新人。
独孤月双眸波光流转,眼前的沐晚凌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面容丰神俊朗。原本萦绕的仙气换做了俗尘的烟火,依旧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玉郎。”
沐晚凌呼吸一窒,忍不住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