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莹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再度开口:“既然如此,民妇没有旁的要求,只希望太后践行当日的诺言,让蓉儿嫁入宫中。”
云汐有些诧异的去看端孝太后,她什么时候还跟莫莹保证了能让许蓉嫁进宫里?
端孝太后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神情显得极为不自然,默默的扭开了头。
莫莹的这些话将她的真实想法暴露了出来,她一开始就不是为了自己的丈夫来闹的,她的目的只是想要将许蓉嫁入宫里。
或许她觉得,一旦许蓉成了后妃,她丈夫成了皇帝的岳丈,朝堂上的事情自然便能解决。
云汐甚至有些佩服莫莹与许蓉的毅力与坚持了。
见端孝皇后还是没有松口,许蓉立刻跪倒在地,再膝行了几步到端孝皇后面前,重重得磕了一个响头。
再抬头时,她的额头已是一片粉红,眼角也已挂着泪珠。
端的是一副,泫然欲泣,我见犹怜的模样。
“太后,民女此生唯一的心愿便是嫁给皇上,求太后成全。”
云汐还在赞叹许蓉这说哭就哭的本事,她身旁的秦婉柔便先炸了。
秦婉柔最是痛恨这些装模作样,动不动就用眼泪威胁人的,这会儿随手将手里的茶盏甩到了许蓉的脚边,凶神恶煞的说:“成全什么成全!皇上都拒绝你几次了?你还要不要脸了!”
许蓉自然认得秦婉柔,被那茶盏一震,吓得回身就扑进了莫莹的怀里,脸色苍白,整个人都在打颤。
“秦贵妃!”莫莹抱着自己的女儿高喝一声,面露凶色,“你这可不合规矩!皇家命妇自当恪守本分,为皇上充盈后宫乃是你分内的事!”
秦婉柔本身就是个一点就着的性子,这会儿被激起了怒气,冷笑一声站了起来。
她身高高于莫莹一个头,居高临下得瞪着莫莹,冷哼了一声,“规矩?若真要追究规矩,许夫人与丘夫人今日可是连入这御花园的资格都没有!不就是仗着你的公公,她的父亲是许首辅,与太后是本家吗?除此之外你们还有什么?还敢质疑本宫?来人呐!”
她说着,就想喊了宫人来把这几个碍眼的都拉下去。
关键的时刻,袁湘和云汐一左一右得拉住了秦婉柔,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莫莹与许玲玲脸上都带着愤恨的神色,秦婉柔的话毫无疑问得给了她们一记大大的耳光。
秦婉柔的嗓门大,这一吼便吸引了御花园所有的目光,大家自然都听到了方才那些话,这会儿虽然声音不大,但多少都有些指指点点的议论着。
莫莹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她自嫁入许家以来已经习惯了其他人,特别是京中这些夫人们艳羡的目光。
而如今,这些落在身上的目光却更多的是嘲讽与怜悯。
云汐赶紧将夏曦交给玉蝶,走过去两步,将秦婉柔拉到自己身后,低垂了眉目,柔声劝道:“许夫人,今儿个是阖家团圆的好日子,没必要为了这些事闹得不开心。”
莫莹皱了皱眉头,看着云汐没出声。
她自然认得云汐便是那日在元阳侧殿里救了许蓉与丘晴的人,且她记得最后晟明帝亲自入了火场将她救了出来。
虽然不清楚她的身份,但她聪明的没有出声,因为不清楚这是不是个可以得罪的人。
然而莫莹到了这年纪,经历的事情多了,心思百转千回的,可她女儿——许蓉,却是个自小被培养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在这些事情上少了些头脑的人。
她自幼就被教导着如何“高人一等”,便将旁人都不怎么放在眼里。
许蓉仍是跪着的姿势,这会儿又是被秦婉柔威胁得丢了脸面,心中恨意如熊熊烈火般焚烧着她的五脏六腑,更是烧光了她的理智。
当日她敢冲撞陈柔,就是因为瞧不起陈柔的出身。
如今面对云汐,她自然也认得,更是牢记着那一脚的仇。
这人的身份显然是个连陈柔都比不上的宫女罢了,又有什么资格来与她的母亲说话?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她眼带恨意,口不择言得冲着云汐的方向喊道:“你这低贱的宫婢有什么身份说话!秦贵妃,你可记住了,没有祖父,皇上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得了皇位!所以皇上他离不开我祖父!”
此言一出,云汐迅速地看了她一眼,又垂了头,只一只手牢牢得按在身后已经要暴起的秦婉柔身上。
这话里含了几层意思,已不仅仅是羞辱云汐、秦婉柔这么简单了。
许蓉连许首辅与晟明帝都一起骂进去了。
端孝太后立刻都冷了脸色,手猛地拍在了扶手上,手上的金护甲与红木椅碰撞在一起,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她向来爱端着权贵淑女的架子,可到了这会儿,实在是绷不住心中怒气,怒斥道:“说的什么混账话!”
与此同时,莫莹已是反手一个巴掌甩到了许蓉脸上,低喝一声:“闭嘴!”
许蓉被打得歪过头去,白皙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道鲜红的印子。
她一手捂着脸,一边泪水已然滑落脸颊,哭着喊了一声“娘”,却怯懦的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端孝太后被气得不轻,脑袋一阵阵的胀痛,拉着身边张嬷嬷的手,呼吸急促的说:“宣御医来,哀家头疼,头疼得很!”
一旁立刻有宫女跑开去寻御医了,张嬷嬷也搀着端孝太后直接离席。
临走前,端孝太后只说了让秦贵妃主持剩下的晚宴。
在场的夫人小姐都出奇一致的保持了沉默,这还真是头一遭,作为宴席主人的太后被气到当场离席。
然而只有云汐知道,端孝太后大概是被她们扰得怕了,这才寻了借口赶紧走,免得又被拖着,说些让许蓉嫁入宫的事情。
秦婉柔得了端孝太后的命令,立刻便让宫人安排了莫莹与许玲玲她们坐去了御花园最边角的一桌,眼不见为净。
看着她们离开后,秦婉柔愤恨的拉着云汐坐下,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东西!凭什么在那里作威作福,许首辅这么些年积攒的好名声早晚都要毁在自个儿家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