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都听你的。”皇帝温柔地对着臧缃纭一笑,殿内烛火闪动,忽明忽灭的,竟有些让人迷醉其中。
臧缃纭也回以微笑,轻轻后退两步,十分熟稔地点燃了香炉里的香料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朱婉君和方郡君,便缓步退出了寝殿。
一出殿门臧缃纭便仿佛松了一口气,她站在崇政殿的漆红色殿门前一副狡黠的表情看着眼前这逐渐阴沉的天气,对邵清玥道:“我想走走,你让他们撤了驾吧,你和般若陪我走走,景色如此美丽,不欣赏一番当真是浪费了。”
邵清玥应了句“是”便为臧缃纭撑了伞,一路上三个人都没有说话。臧缃纭看着阴郁郁的天气却愈发开心,邵清玥看在眼里,犹豫了许久还是问道:“娘子为何同意这么做?”
“前朝那些老头子根本不会同意偁儿做储君,他有我这样的生母就是他的命数了,但襄王不同,,他为储君必然是会善待我们母子的,”臧缃纭看了一眼邵清玥,又看了看天,似无意道,“况且,有些事便是穷其一生也不应当忘记,尤其是始作俑者。”
“只是娘子何苦冒这个险,”邵清玥有些担忧,“李夫人去世许久,眼下官家对您的情谊也不如从前了,还有新宠朱婉君横在中间,您这样做实在是太冒险了。”
臧缃纭的脸上逐渐冰冷下来,自嘲般道:“你也说了,如今有了新宠,他可曾真的在意过我?我国破家亡皆是拜他所赐。”
“娘子心里难过,我知道。”邵清玥点了点头,她知道臧缃纭的心结是解不开的。
臧缃纭的母亲柴绍惜是前朝世宗的亲妹,父亲臧海是前朝玉山公主的儿子,若不是国破,她也是家世显赫的闺阁千金。
其实邵清玥自己也解不开心结。邵清玥自潜邸时便是皇帝的身边人,潜邸时五人中,除了符皇后、李夫人外,便只有邵清玥有名分,但皇帝对机敏的邵清玥尊重多于情爱,毕竟自己的皇位也是邵清玥的协助下才到手的。
因此一即位,皇帝便册封邵清玥为县君,没几个月又晋封其为御侍行首、郡夫人、尚宫、冀国夫人,等于把自己的后宫全权托付给了邵清玥掌管,而后孙宁馨和臧缃纭入宫,三人在宫中更是权势滔天,一时无两。
但邵清玥自始至终不能原谅皇帝凭着先帝一句话便一把大火烧死了李夫人,自那以后,她再也不信任皇帝了。
“清玥,”臧缃纭拉起邵清玥的双手,十分认真地问道:“你后悔过吗?”
“后悔什么?”邵清玥干笑一声,眼中泛着泪光,“我此生有且只有一个夫君,也只有一个孩子,他是皇帝,我从来不是他的嫔妃,只不过是他的登上皇位的军师,如今绮儿就是我最大的希望,所以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就是扶持襄王。”
“二哥要杀了我,清玥,你一定要帮我啊。”
“清玥,二哥要我进宫,你说他会不会今天就杀了我?我没有碰过徐惠妃,你相信我啊!我真的没有啊!”
回想起那些年皇帝那些拙劣的谎言,邵清玥只觉得自己太笨。
“好了好了,是我不好,”臧缃纭见邵清玥有些伤心,急忙岔开话题道:“事情办完了,我们回去吧,有些起风了。”
邵清玥点了点头,和风骤起,拂过她的脸颊,凌乱了她精心梳理过的鬓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