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后听到的,只有耳边传来的呼呼呼的风声,最后感觉到的,只有不断下坠时手指透过云层和空气的触感。
那么轻柔,像是一张床,我留恋地舍不得起来。
我在心里默念:“寂月年你可得接住我啊。”这要是摔到地下,不得让其他仙友笑死。
似乎过了很久。
我以为我睁开眼看到的要么是寂月年,要么是梦妖。
但现实是,这是哪儿?
我顾不得身上的伤,捂着胸口挣扎着坐起身子,环顾四周。我坐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中,满天鹅毛大雪,地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要是不小心,总得一步三滑摔一跟头。
我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拖着沉重的身体艰难地行走在这片雪地里,不见边界,也没有一个人影。
我的灵力又没了,这真是个让我绝望的认知。没有灵力,我就跟一个蝼蚁一般,随时可能会死。
我冻得瑟瑟发抖,身上薄薄的衣服起不到一点御寒的作用,我颤抖着蹲下去,裹紧衣裳双手环抱自己,蜷缩成一团。
好冷好冷。
仅存的意识不断被冰雪冲击,我眼前的东西越来越模糊。
这里到底是哪里?
“寂月年?东川灵?你们在哪儿?”我声音微弱,一开口,呼呼的寒风夹杂着冰雪直往我嘴里灌。
咳咳咳,我呛得胸口发疼。
不敢再说话了。
寒风呼啸,冰雪似刀。我的脸被四面侵袭的风雪割得好痛,一刀又一刀,似乎有温热的血流出来。
别吹了!再吹我脸都要废了。
这到底是哪儿?
梦妖又把我整到什么地方来了?
我的手慢慢僵硬,开始没有知觉,手指裸露在外面,现在苍白得可怕,过不了多久我就要和这些冰层大雪融为一体了。
我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雪。
寂月年他们怎么还没找来?难道他们被困住了?琴主又来了?
我现在脑子一片混乱。
胸口传来一阵一阵的刺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痛处让我生不如死。
“隐隐?”
我意识涣散中隐约听到寂月年在喊我。
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我费劲儿地掐了自己一把。
很痛,是真的。
我挣扎着想要回话,可是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喉咙就像是被人死死捏住一样,卡得难受。
“隐隐?”
寂月年的声音从这茫茫天地间传来,缥缈又微弱。
我心里急切,伸手往外胡乱抓,寂月年,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隐隐!”
手像是被人紧紧握住,指尖传来一阵温暖,像是被放进了柔软暖和的被子里。
暖意渐渐游走全身,那些蚀骨的寒冷逐渐被驱散。
我又活过来了?
“殿主,上仙没事了,多注意休息休息,不要太劳累。”
耳边传来一个男人衰老沙哑的声音,像是打破的沙缸,还有点瓮声瓮气。
“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这声音是寂月年的,声线干净澄澈。
寂月年在,我没有危险了,我的心放下了。
可是突然之间,我面前的皑皑白雪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
这又是哪儿?
我要出去。
我伸手往四处摸索,像是一个密闭的空间,墙壁光滑湿润,我用力地拍打面前的墙壁,只听得一阵阵幽鸣回响。
我真的要崩溃了,这他妈什么鬼。
“寂月年,救救我,救救我啊!”
我再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不形象了,一门心思想要出去。
“寂月年!寂月年!”
他好像听不到我的声音,此刻除了我的声音就再没有别的声音了。
我忍不住哭出来,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不就是下凡收服梦妖吗?
妖没收服,人还要赔进去了。
姜暮欺人太甚了,枉我还想保你一命,居然恩将仇报。
我狠狠地往墙壁上踹了一脚,毫无反应,真的是铜墙铁壁。
我有些疲惫地倒在地上,昏昏沉沉,欲睡欲醒。
如果这是一场梦该多好,我有些期盼地想,我当神仙还没当够呢,我还要重振界兰山的声威呢,要是我这样死了,师父该多失望,我简直没脸见他。
我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不能睡,不能睡。我不断提醒自己,奈何手脚已经没有力气,不然我还能撑着给自己两巴掌清醒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