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嫂子都笑了,别打我。”沈长一抱着头瑟瑟发抖,“嫂子,他对病人都一样温和。”
林绻笑了笑,这样啊。他的温柔就像是骨子里透出来的,这点她是知道的。
不过,他只是把她当作病人?
“见谅。”
“没事。”
“好。”他的面上有着不易察觉的疲惫。
林绻看出他的疲惫也不打算接着耽搁,道了谢,便干脆地走出办公室,脚踝处丝丝麻麻的疼,但她却是吃痛极了,并不怕疼。
沈长一看着女人干脆利落的背影,“啧啧啧,老陆,你不下手我可下手了。”
他,“别打病人的主意。”
他总是这么一本正经的。
........
病房。
夏冰转出了icu,进了普通病房。
林绻坐在床边看着悄无声息的夏冰,有些动容,忽而笑了,“阿芊,你和你妈妈长的不像。”
夏冰布满褶皱的手,颤了几分,眉皱着,眼撇着。
她的阿芊不管何时都是笑的。
林绻交了钱。就走了。
......
晚上十二点。
林绻换了白衬衫和牛仔裤,双腿笔直饱满,白皙的脚踝挂着一串细细的金链子,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大衣。
秋风萧瑟,她的发丝被风扬起,贴在脸庞,葱白的手指挑开别在耳后,美得不像话。
在小卖部买了盒烟。老板娘操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找了钱,林绻接过放了口袋。照例抽出一根慢慢抽着。
万宝路的黑冰,有些呛但很凉。
她很喜欢。
她站了十分钟,掐了烟,匿在了夜色里。
小巷很安静,有一家例外。
王石棋牌室。
灯火都浑着,脏话粗话,薄薄的窗户根本封不住,嘈杂地往外蹦。
林绻没有犹豫,才发现这个屋子,连门都没有,只有印着四个大红字的帘子。
腻味很重。
她掀开往里走去。九月的温度在这里却热得吓人。
汗味,烟味,油味,异味,女人味...
林绻面不改色地在一桌又一桌的麻将中穿梭。她的目光扫过一个又一个中年男人,认真而仔细。
不知道隔了几天的剩菜剩饭馊得味大,一个男人骂骂咧咧走了出来。
“他娘的,老子走一会位置就被占了。”秃头男人穿着发黄的白背心,抓着自己的胳膊,黑黄的胳膊被抓出一道道血印子。
林绻的目光落在这个男人身上。
“滚滚滚,我的位置。”秃头男人把麻将桌边的男人提溜起来。
被提溜起来的男人瘦得不行,手指发黑,估计是个烟鬼。眼神空洞,唯有看见牌的时候放着光,着实可笑。
就这么个烂地方。
林绻三两步走去,“周伟。”
周伟是夏芊的爸爸。夏芊的父母虽然没有离婚,但关系却是极差。这个父亲几乎就是陌生人.....都不如。连女儿的葬礼的都没有参加。
男人没听见,只是和座位上的烟鬼争论什么。
熟练地从冰柜拿了酒灌了起来。
林绻的指甲掐进掌心,她提高了分贝,“周伟!”
不算大的声音淹没在吵闹的声海。
这里是一个小天地,小世界,没有光,没有希望,没有家人,没有一切。
只有赌,赌,赌。
她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周伟!!!”林绻撕心裂肺,两眼通红。
阿芊生平最恨的就是她的“爸爸”,那个不配被称呼的男人。
棋盘室短暂的安静,这个简陋的环境,消费不高,素质不高,欢愉却是酣畅淋漓。
这不公平。
被唤作周伟的男人愣了愣,找了半天没找到谁在叫他。还只是皱眉骂着脏话,“谁?他妈叫老子。”
林绻看着这个一无所有却还在为着自己可笑“面子”挣扎的蛮横老头,忽然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