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决:“那为什么看上去不高兴?”
时嘉嘴硬:“我没有啊。”说着还给周决扯了个牵强的笑脸。
周决一言不发,偏头看她,那双眼睛温和里暗藏凌厉。
时嘉绷不住:“工作不开心,碰到了一些不认同的人和规则,又只能被迫迎合。周决,你说我该怎么办?老实说,我不想成为他们那样的人。”
周决搂了搂时嘉的肩,低头去寻她的眼睛,见她委屈,不由心疼。
他知道时嘉有多理想主义,这姑娘是透亮而分明的。她适合活在童话里,活在没有硝烟的地方。
这样的仙女,落进人间,随便走两步都得伤筋动骨。
对别人来说也许不叫事,但对时嘉这样从小就备受保护的人来说,这叫历劫。
周决:“这就看你怎么理解现在的工作了。如果你拿它当理想、当生活的一部分,那就不要妥协,硬刚到底。但如果你只是拿它当一个饭碗,那就无所谓,没必要为了一个饭碗上升到情操。直接谈价钱就好。”
时嘉似乎被触动了,她反复琢磨了一下这话,整个人都舒坦了。
她兴奋得搂住周决的腰,鼻尖厮磨:“周决,我太爱听你说话了,你怎么说什么都中听呀。”
周决笑了,桃花眼上挑,自然得收下了这份夸奖。
忽而,时嘉想起来什么,抬起头,与周决对视:“你就没什么烦恼吗?我好像从来没听你和我说过你的为难。”
周决有些恍神。
他没有烦恼吗?怎么可能,工作、家世、对手,烦人的事多着。
“没有。”周决笑着摇了摇头,他还是做不到倾诉,老天爷似乎没有赐予他这个功能。
时嘉自然是不信的,但也没有更多的办法。
她悻悻地低下头,眼睛是闭着的,用力咬了自己的下嘴唇,直到出现一排淡红的浅浅牙印。
“周决,只有你愿意向我倾诉,我才会觉得你是真的爱我。”
周决顺了顺时嘉的头发,回答:“我知道了。”
不是好的,不是我会的。
只是我知道了。
这是一个即便没有下文,也不会遭致责备的回答。
时嘉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饿了。”
周决捧着她的脸,用手指轻柔地抹了抹那排牙印,皱者眉,又亲了几下。
“等着,我给你做点吃的。”他拍了拍时嘉的发顶,随后下了床。
时嘉的视线跟随他离开的步伐瞟见了床头柜上的玻璃瓶。
她之前溜进周决房间的时候是摸黑的,完全没注意到。
这是个长颈玻璃瓶,里面只有一颗小小的幸运星躺在瓶底。
时嘉记得这是她叠的。
那会儿,他们还在淮楼,她陪周决在车上睡了一觉。
黎明时分,天光渐显,她鬼使神差地叠了一颗幸运星,留在了操作台上。
周决收了,一直放在床头,以此安眠。
周决这个人很硬,嘴硬,心也硬。
他做不到倾诉,长了张嘴,光会耍狠。可他也会寻求安慰,难过时知道找一处栖息之地。
时嘉晃了晃那个长颈玻璃瓶,幸运星随波逐流。
女孩笑了。
这会儿,她似乎感受到了周决对她的眷恋。
如此隐秘而浓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