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决准备留美国了……”
时嘉像是受了蛊惑,嘴唇微张,用只有自己可以听到的声音,来回念叨了两遍,似要把这句话的彻底掰开揉碎了。
她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泛起一阵抽痛,所有的防御瞬间被击溃,就像是突然坍塌的山体,滚石滑坡,一整剧烈地响动之后,分崩离析。
酒精趁机在破坏她的神志,搅得她胃里一阵阵恶心。
曲曼莉晃悠了几步,来到时嘉身边,攥起女孩纤细的手腕。
她的恳求里带着逼迫:“时嘉,我知道你忘不了周决。就当帮我个忙,你告诉向南,说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他。求你了,你就告诉他吧。”
时嘉见不到女孩子受委屈,忍着难受回了一句:“她说的没错。”
话毕,她挣脱了束缚,撑着沙发,把自己支起来,离开了酒吧,逃离了那个凶险的修罗场。
到了外面,她还是能隐约听见动感的舞曲,闻到混乱无比的气味。
她抱着行道树干呕了几次,什么都没能吐出来。
也许是今天喝的酒已经到了能击溃她的程度,又或者是那些个破事乱得让人无措心烦,
总之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想管,只是很想很想周决。
眼泪没法老实地呆在眼眶里,一个劲地往下掉。
她不是什么性格强硬的御姐,没有力拔山河的气魄。
所有的事情都老实地按规矩来,游戏输了就喝酒,分手了就不联系。
可四年了,她听到周决不打算回来了,情绪还是会自然而然地沸反盈天。
陈喆跟着也跑了出来,他是时嘉和周决多年的好朋友,虽然平时嘴欠了点,但到了关键时候还是知道挺身而出的。
他缓缓地拍了拍时嘉的背,说道:
“向南和曲曼莉闹矛盾,是他们小两口的事,你又没招他们,别放心上。”
“吐了,有没有舒服了一点?”
不用陈喆说,时嘉压根也没打算把那事压自己身上,她自己都还没从沟里爬出来,哪有闲心管别人身上骚不骚。
“吉吉,我知道你和周决还有联系,让我给他打个电话行不行?”
时嘉蹲在路边,盯着地砖上冒出的青苔,伸手轻轻地拽了拽陈喆的裤腿。
“你确定吗?别到时候清醒了又骂我。”陈喆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放心,我保证不会。”
振铃的时间不长,对方很快就接通了。
男生开口,只是简单地吐了一个:“喂。”
时嘉就压不住心跳,受不了了,急忙挂断了电话。
过了一会,对方把电话拨了过来。
这次,时嘉像是准备好了一般,强装镇定地滑开,接通了。
她站了起来,没等对方开口就直接开喊:
“周决,你是不是打算在加州呆到寿终正寝啊?有种就永远别回来了,你要是回来,我他妈一定玩死你!”
碰巧,马路上冲出一辆摩托,它飞驰而过,马达噪声巨大,震得人浑身发颤。
这种狠话如果不是喝醉了,时嘉是绝对说不出来的。所有人都知道,她面对周决的时候就是个怂包。
时嘉说完,就把电话挂了,直接将手机拍到了陈喆手上。
电话铃又响了,这回是陈喆接的。
“时嘉?”周决的声音温柔,带着一点哄人的意味,像是怕吓着她。
陈喆:“兄弟,是我。”
听到了陈喆笑嘻嘻的应答,周决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满是戾气:
“陈喆你脑子是不是有泡?谁让你带她去喝酒的?快点把人给我送回去!”
陈喆被噎得不轻,一想到今天他的酒全都是时嘉替喝他得就更加不敢造次了。
他一边跟着时嘉后面小心护送,一边悄悄出声安抚周少。
淮楼是南方小城,夜里走动的人也少,过了这条酒吧街就静得几乎只剩风声。
时嘉整个人荡在风里,世界在她眼里成了一个纷杂的万花筒,所有的声音变得浑浊模糊。
她穷尽目力,也没法望见那个少年清瘦的背影,只觉得一切轻飘。
如果她尚存一丝清醒,仔细看看就会发现,周决的号码已经换成了国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