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朦胧,没人看得见这雨中人的神色。
只是很多事情,冥冥之中都已是在不断变换了。
薛泠靠在严玢身上,车已经行了一日了,他们并没打算中途再停下来找客栈休息,在车上的时光总是过的无聊又漫长。
掀开车帘探出头去,前方的云彩皆是一片乌黑色。薛泠缩回脑袋撇了撇嘴,“要下雨了。”
刚说完这句话,阿奕便骑马行到马车旁道:“大人,看天象似乎要下雨了。”
严玢拉开车帘,抬头看了眼天,“便先停下吧。”
还好他们停的时间巧,刚搭好了棚子那乌云便蔓延了一大片,顷刻间雨水散落地面将空气中遗留的热气打进无数雨水里又带回地面。
下着雨并未将盛夏的暑气散去多少,反而变得更加闷热。
薛泠坐在马车里,虽只有她们二人可仍觉得憋的有些难受。这难忍的气氛却不仅来源于这烦闷的天气,还有自己身边这个一路都没怎么开口说话的人。
眼见着没多少路就要进京了,这下回宫以后两人指不定多久才能再见到面,薛泠可不想留什么遗憾。
“你知道吗,我阿娘在生下我的时候就撒手人寰了。”薛泠讲这话的时候语气平淡的如同在讲述一个毫无相关的故事。
“对于阿娘说实话我没什么太大感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长得什么模样我都没能有个确切的念头。虽然说阿爹时常在给我讲他眼中的阿娘,可是我总是没什么实感,只是朦朦胧胧的感知有这么个人拼尽了全力给予我了生命。”
薛泠看向那冒着些许热气的茶壶,顿了半刻接着道:“可是说实话,除去这不知该怎么偿还的恩情外对于我阿娘我好像真的没有别的情感了。“
她苦笑一下,“或许说这话你或许觉得我有些冷血,甚至于我曾经儿时还有恨过她。恨她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又一人撒手而去,我阿爹因此对我的教育无不是想要把我从内而外的变成和她一样的人,好完成她没完成的心愿。”
严玢将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想要开口打断她回忆那让她痛苦不堪的记忆。
可薛泠还是执意要说完,“其实儿时我亦听过不少出自同龄小孩又或是府里碎嘴的婆子在背后说我的坏话,翻来覆去不过那几句我阿娘是什么丧门星去了这么多年还依旧把着我阿爹不迎新妇。后来我七岁那年,阿娘本家的人还专程带着位姑娘上京来。”
说到这嘴角向上扬了扬,“这背后什么意思不言而喻,不过阿爹当时将她们统统赶出府去了。也不知道阿爹当时说了什么,那之后十年竟也就这样再没来过了。”
薛泠感受那握着她的手一紧,若是真心相爱的人本就不该对对方有所隐瞒。一件事或许现在感觉说不出口,却可能在将来埋下隐患。
人生苦短,薛泠不愿因为误解而再浪费好时光了。
“也是从那时,我试着开始理解阿爹。阿爹的人生一定比我想象的还要艰难。一个人教养我成长,虽说有许许多多方面伤了我的心,可他是我的父亲这点永远不会变。”
薛泠将手指一根根插入严玢的指缝中,抓紧他的手,“所以说玉郎,不论以前发生过什么,你想与我倾诉亦或是不想都没有关系,只是你要记住一点。我会永永远远的陪着你,一直走下去,带着你的家人没能给你关爱,永远站在你的身边。”
永远这个概念太过于宏大,有几个人能对此夸下海口呢?可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后,她已然不觉得这个世界上除去严玢外还有什么样的人能为她拼命,又或者能在她最微弱的瞬间给予她贴心的关照。
那么,许他永远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