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祖点点头,朝着显像镜里的魂魄望了一眼,掐指一算,又道:“也不知这孩子能否过了这情劫。”
童子眸色一变:“情劫?佛祖,您的意思是这恶鬼是在渡劫?难道是界的仙?因这情而成了这恶鬼?”
顿了两秒,像是想起些什么来,长长一叹,又道:“看来这女人果然是不能碰的。好好的仙都成了这般。佛祖,您可知,最近界发生了件大事?”
“哦?且来听听”
“是那六皇子明熙。听,可是被情给害苦了。帝原是要将这青丘狐帝许配给这六皇子的,哪成想这青丘狐帝竟是个水性杨花之人,六皇子回了庭,怎么也不肯同那狐帝结亲,和帝提了,帝不同意,六皇子气得当场便同帝争吵起来。不过,索性,这狐帝竟然历劫失败了,没了个好下场,魂飞魄散了”
佛祖一听,神色莫辩,立马责备了句,“你这童子,怎的在背后嚼人舌根了?”
童子脸上掠过一抹尴尬,在佛祖看不到的位置自打了两下嘴巴子,他便是什么都好,一起来便没完没聊,管不住嘴,唾沫星子直往外蹦。
他不好意思地干巴巴讪笑了两声,撒娇道:“佛祖弟子的是大实话,这情还是不碰为好。”
佛祖朝着显像镜里坚毅的男子看了眼,道:“若仅仅只是这爱情便也罢了,这情乃有七情。”
语毕,伸手又是一扬,现象镜便消失不见了。
他眼睑微垂,忆起当年往事。
帝一脸决绝地将之推出门外,恼羞成怒地道:“本君的皇子们可都好好的在界,佛祖,本君敬你乃是佛祖,可别什么阿猫阿狗都往本君这儿塞?本君可还是要脸面的。”
那时,那孩儿刚刚稽开,才入仙。
如今瞧这孩子的性子同他那陨落的娘亲像了个十足十,生下来该是上神之位,却被那蒙蔽了双眼的帝看成了阿猫阿狗。
也不知等到帝回味过来的那是否会后悔?
…
…
普渡山一年四季如春,已不知道是多少后。
朔离如一只机器。他好看的掌心磨出的鲜血结了迦,迦破了又流出血,如此反反复复。
他的膝盖如针毡,腿失去了知觉。
他机械地做着重复的动作,昏昏沉沉的脑袋里一片空白。
身后长长的一道血迹如蜿蜒的红色绸缎一般。
攀爬不知道的第几里,他没有合过眼。
他的嘴唇干涸,上面的死皮翘着,束好的发已经松散,有几缕垂在耳边,身上的汗湿了衫,几乎没干过。
发粘在脸颊边,整个人正承受着脱胎换骨的痛楚。
这些皮肉之上的疼痛并不算什么,他费力地掀了掀眼皮,无神地望了眼面前的两节阶梯。
两节阶梯工工整整地,没有一丝灰尘。
纤尘不染。
然,仅仅这两节,便犹如他自最底下又将这普渡山攀爬了一遍。
越临近山顶,四溢的灵气便如有形有质一般穿透着他的魂魄,这种疼让他只想叫嚣。
他用尽了所有力气,等到爬完最后这两节时,浑身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般。
他不断地喘息,才能平复割裂魂魄的疼痛。
他将视线移向腰间的玉牌。
碧绿的玉牌里头缓缓流动着一道红色流线体,由上自下。
仿若有一只无形的手,握着狼毫在里面挥毫书写。一笔一划,无比认真。
须臾的功夫,朔离两字在玉牌中间显现出来。
他望着那玉牌,染着鲜血的手指轻轻抚摸,像是抚摸亲爱的恋人。
只是渺的希望又何妨。
阿瑶,我会在奈何桥边一直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