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九仙山陇上了一层轻纱,朝阳才越过地平线,模糊了黑暗与白昼的界限。
有人踏着晨光而来。
执法堂内一弟子正在清扫着昨晚遗留在青石板上的血迹。倒一桶清水,血迹混着清水,他捡起一把木刷子来回地揉搓着青石板,摩擦的声音此起彼伏,在这幽静的环境里变得尤为清脆。
“戒荣师兄。”云锦出声打破了这样的安静。
专心致志的戒荣一惊,慌忙抬眸去望来人,见云锦一身宽大白袍,身姿挺拔地站在那儿,蹙了蹙眉,放下手里的木刷子,站起身,疑惑地询问,“云锦?你怎么在这儿?”
云锦眸光淡淡,薄唇亲启,“清云观戒律第一百六十八条,无故伤人致残,鞭笞二十八下。”
戒荣纳闷。
云锦师弟是脑袋秀逗了?一大早同他背诵清云观戒律?其实也无需背诵,昨晚刘子仙观长同七大长老当着花都子长老的面以此惩戒了云子豪师兄。
他一早忙着清理的便是子豪师兄拖出去时遗留下来的血迹。想起昨晚子豪师兄的惨叫,他至今不寒而栗。
子豪师兄恰恰犯的便是这无故伤人罪!说是无故篡改考题,将几个毫无灵力的考生送入了无人之境自生自灭。当时执法堂的其他弟子们听到这样的罪证时,皆是惊住了。
子豪师兄平时为人也算是成熟稳重,是众师弟师妹眼中的大师兄,怎的如此犯傻,这究竟是同那几人有什么深仇大恨?
要知道这戒律鞭,可不像是平民百姓衙门里头的鞭子,此乃下品神器。戒律鞭的材料乃是从前师祖游历龙迷窟时斩获的神兽云蛟魂筋凝练而成,一旦上鞭,那一鞭子便是实实在在敲打在灵魂之上,这种疼痛犹如全身筋骨断裂一般,非常人所能忍受。
如若平常的三阶道士,最多承受五鞭,便已是当场昏厥,二十八鞭,那便会使灵魂受损,恐从此以后便再无修仙之缘。
昨日要不是花都子长老的恳切求情,子豪师兄便要承受这二十八鞭。刘子仙观长念及初犯,最终判下五鞭。
子豪师兄乃是七阶道士,这五鞭…也已是承受难以承受之痛,第一鞭时的凄厉惨叫,至最后一鞭的奄奄一息,等到拖出执法堂时,整个人如是水中捞出来一般,直接昏死过去。
没个一年半载的修养,怕是再难恢复这七阶道术。
……
戒荣道:“云锦师弟说得没错。”
云锦一派从容,云淡风轻地说道:“戒荣,昨夜我无故伤了人,断了别人的手,所以,我来受戒。”
戒荣当场怔住,下意识地远眺了眼东方缓缓升起的圆日。
这……?还有自己找上来受这惩戒的?!
再说,云锦师弟,您修为在那儿,这种事完全可以瞒天过海,何必受这冤枉罪?
云锦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淡淡出声:“为求心安理得。”也求所有怨念由他承受,求她一世安宁。
只是…他想要飞升的愿望出了裂痕…
顿了两秒,又道,“此事不必告知师父。”
戒荣郁结。
云锦师弟说此事的模样那简直就像是凹着菜篮子上菜市场买大白菜那般咸淡…
天啊,是二十八鞭啊!不是一鞭两鞭三鞭…确定就这么草率地行邢?确定不需要观长的求情?
……
……
执法堂内氛围一派压抑。
大堂墙壁上以小楷篆刻着清云观三百九十八条戒律,条条工整。
戒敏乃是统领执法堂的大弟子,他着一身蓝衣,一板一眼地站在大堂上首,执法堂其余弟子伫立两侧。
众人被召集而来时,各个蒙在鼓里。怎的昨日才动了鞭,今日竟又要动鞭?
云锦身姿卓然地跪于大堂中央。
戒荣同另一名弟子手捧戒律鞭站立其两旁。有缘书吧yyshu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