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悄悄看一眼,绝不会打搅到姜娘子的。”
同样在屋外守着的红豆见冯袖这样,耐心解释道:“太太你就安心在外屋等着吧,少奶奶说了,不能有任何人进去打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冯袖不得已,又重新瘫坐在椅子上,终于,天放了亮。
“吱呀”
房门,推开了。
“宝珠,宝珠她怎么样了?”
冯袖一见姜辞出来,凭生出一股力气,一下子起身冲了过去。
坐在冯袖对面的赵元翌也同时急步走了过来。
此时,姜辞只着了一件月牙白的单薄中衣,可是她全身却都被汗浸的湿透了,中衣变得厚重起来,牢牢的裹在她的身上,益发衬得她身姿曼妙,纤腰若柳。
她面色苍白,脸上浮着虚汗,一副不胜娇弱之态。
赵元翌见她这样,不由的移开了眸光,将视线投到屋内。
姜辞虚弱的笑了笑:“总算将她救回来了”
“救回来就好,救回来就好。”
冯袖松了一口气。
辛夷和红豆看着她一夜之间,像是被风霜打过一样,脸上毫无血丝,不由的担心的问道:“少奶奶,你怎么样了”
姜辞苍白着脸色摇了摇头:“我没事。”看着冯袖道,“不过,人虽然救了回来,后遗症还是会有,我已经尽力了。”
“只要宝珠能活着就好。”冯袖已不敢祈求太多,她相信姜辞是真的尽力了。
民间的名医,宫里的御医,甚至于连白云观观主都请来了,都说不能治,而姜辞却救回了宝珠的性命,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突然,她膝盖一弯就要跪下。
姜辞俯身正要扶她,忽然眼前一黑,人软软的倒了下来。
倒不是她体质太差,连一夜都熬不了,实在是这一晚耗废了她太多心神,再加上这些日子她一直忙着制澡豆,香肥皂,还要带十五,又突然从热被窝里爬起来遭了冷风,一下子支撑不住了。
赵元翌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去扶她,辛夷和红豆却没有给他任何机会,两个人惊呼一声,一左一右的扶住了姜辞。
不知睡了多久,姜辞醒来时,正对上一双深情的似汪着一汪水的眼睛,也不知是哭过,还是怎样,这汪水似染了哀愁,添了憔悴。
“”
姜辞脑子里还昏昏沉沉的,乍然见到他有些发懵,一时辨不清是在做梦,还是已然清醒。
她怔愣的望着他这汪深情的能掬出一把水的眼睛。
“阿萌,你醒了。”他微凉的手缓缓抚上她发烫的脸,声音沙哑道,“你终于醒了。”
“夫君”清晰的触感让她意识到不是做梦,她眼睛里立刻绽放出惊喜,“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
说话时,嗓子发疼,头也有些痛,可是惊喜已盖过了疼痛,何况她本也不是什么娇气的人,这点痛于她而言就是毛毛雨。
如今夫君回来了,连痛也是快乐的。
“阿萌,我回来了。”赵元祈憔悴的脸庞溢出一丝能柔化成水的笑,“对不起,我现在才回来,叫你受苦了。”
“这点苦不算什么。”姜辞努力作出没事的样子,想起之前晕倒的事,冲着他笑道,“不过就是晕了一下,又没什么,对了,我晕了多久,十五呢,她有没有闹?”
“”
“还有夫君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祖母”这声祖母叫的有些艰难,“她没事了?”
“”
“对了,还有,叶姑娘她怎么样了,她每日都要针灸的,我不会晕太久,耽搁帮她医治了吧?”
赵元祈见她醒来之后担心的不是自己的身体,全是旁人,他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阿萌,她是个好姑娘。
从前是,现在也是。
他疼惜的看着她,温柔的解释道:“十五很听话,她一点都没闹,我祖母的病也好了许多,至于叶姑娘,她人已经醒了,你睡了不到四个时辰,应该不会耽搁帮她医治。”
姜辞终于舒了一口气:“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自己晕了多久,夫君”她的脸色突然红了红,“你走的这些日子我很想你,你想我了没?”
她是个直来直往的人,曾经她就问过这样直白的话,再问他依旧不知道怎么回答,胸中一窒,慢慢的点了点头:“想。”
“夫君,我想让你抱抱我。”
“好。”
他俯身将她抱进怀里,手指抚上她柔软的发丝,试探性的问道,“阿萌,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他的声音变得艰难,“骗了你,你会如何?”
姜辞心里微微一惊,抬起头望着他:“夫君你为何要骗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他抚住她发丝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眼神变得让她看不懂的深邃和凝重:“如果,我是说如果。”
说话时,语气倒十分镇定从容。
“没有如果。”姜辞认真的盯着他,“夫君,若有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此生我最恨被人骗了,若有一天我发现你敢骗我,那我就”
“你就如何?”
姜辞磨了磨牙齿:“我就休了你!所以”她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你千万不要骗我。”
赵元祈神色微微僵住,无奈一笑:“好。”他止住了笑容,话锋一转又道,“对了,阿萌,你可还记得你的獾儿哥哥?”
看来突然一下子坦白是行不通的,阿萌绝不会原谅他,他只能徐徐图之,不能心急,至少先让阿萌对自己有个好印象。
“獾儿哥哥?”姜辞皱起了眉头,想了好一会儿,茫然的摇摇头,“不记得了,可是好像在梦里梦见过这个人。”
“”
她梦见过自己?
赵元祈心里泛起几份欢喜,到底曾是同窗,看来阿萌的潜意识里还是记得他的。
“夫君,好好的你为什么问起这个人,他是谁?”
“哦。”赵元祈仔细斟酌着话,“我只是想着能不能让你想起过去的事,你的獾儿哥哥他是”
“你今日说话怎么这般吞吞吐吐的,他究竟是谁?”
“他是赵元祈。”
“什么”姜辞立刻气愤难平,“竟是那个贱人!”
“”
再度被她骂贱人,赵元祈彻底僵在了那里。
姜辞感觉他的身体突然变得僵直,满脸疑惑:“夫君,你怎么了,我这样说他,怎么你好像不太高兴似的?”
他的眼眸里终于含了一丝笑容,温柔却又无奈的样子:“我没有不高兴,只是你嘴里的贱人,他曾是你我的同窗,也算是师兄吧。”
“同窗,师兄?”姜辞满眼的不可置信,一下子离开了他的怀抱,怔怔的坐在那里望着他,“这怎么会呢,我们怎么可能和他扯上关系?”
在她眼里,赵元祈是和她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一个是燕王世子,一个是商户之女,身份不知隔了多少。
若硬要扯上一丁点关系,那就仇人。
因为他的出现,夫人,知湘姐,洛城大哥,入诗他们不得不分道扬镳,或许从此就离了心,甚至变成敌人。
也因为他的出现,她没日没夜,忙得半死好不容易赚来的银子飞了,害得她和阿花分离两地,到现在洛城大哥那里都没有传来消息,真是令人忧心。
仇人,怎么会是她的同窗,师兄?
赵元祈慢慢解释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小时你曾在沈哦,我们家家塾上过学,请的先生是张宗儒,是个十分有学问的先生,燕王对他颇为看重,所以让赵元祈在我家跟着张先生一起念书,那时他待你很好,你也特别喜欢粘着他的。”
“我喜欢粘着他,夫君你没有搞错吧?”
“没有。”赵元祈摇摇头,“你还记得吗?那时有大鹅来追赶你,我胆怯自己先吓跑了,是他帮你赶走了大鹅,为此,你还说要嫁给獾儿哥哥呢。”
听到最后一句话,姜辞不由的打了个激灵,一下子扑进赵元祈怀里:“幸亏没嫁给他,否则怎么能遇到你这么好的夫君。”
“阿萌,其实”
“其实你心里有些小小的在意是不是,否则怎么会记了这么久,夫君,你放心”她幸福的依偎在他温暖的怀里,“小时候的话当不得真的,何况早已物是人非,我与他再无瓜葛。”
赵元祈的心被刺了一下,有些伤感的叹道:“那时他挺喜欢你的,想着有一天能娶你回家做媳妇呢。”
“那他就是个不要脸的小三。”姜辞义愤填膺起来,咬着牙道,“明明知道我和夫君你从小就订了娃娃亲,还想着要横插一脚,实在太不地道了,不过,这很符合他贱人的本性嘛,哼哼!”
赵元祈:“呃。”
“咕噜”
这时,姜辞的肚子突然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