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栀拿过他手里的稿子,粗略的扫了一遍后发自内心的问道:“这到底是什么栏目?这是让人放下烦恼吗?这明明是让人徒增伤感啊。”
“春风不过杨柳,柳絮渐落衣裳,这尘世间满是悲伤离合,无奈,痛苦。生而为人的我们,却对此无能为力自得慢慢学会接受。就好似,鸟儿离不开巢,飞不过沧海,一切在开始的时候都注定了。”
“小时候奶奶常跟我说,你长大后一定要对自己好,你可以对所有人坏却不能对自己坏。小小的我问奶奶:“那你呢?我也不能对你好吗?”奶奶和蔼的摸着我柔软的发丝,轻轻叹了一口气:“奶奶才不要你对我好呢,你爸爸他们都不对我好,我要你对我好干嘛?”我低头深思,为什么爸爸对奶奶不好呢?”
“又过了好几年,我就知道了。原来啊,奶奶年轻的时候就是电视机里说的那种狐狸精,不要脸的东西。而爸爸,就是狐狸精不要脸的东西生下来的,爸爸连自己爹爹是谁都不知道。他从小就被嘲笑,他对奶奶爱不起来,也恨不起来。毕竟是她给了他生命,把他养大。”
“爸爸长大后就一个人出门打工了,他说他最艰难的时候天天在路边捡吃的,但是他还是不会碰手里寄给奶奶的钱,多年如一日,他从来不会在钱上面短了奶奶。后来有了我,为了更好的生活,他和妈妈踏上他多年不曾回过的家,她们把我扔给了奶奶。以后啊,奶奶的钱翻了一倍不止呢!”
“奶奶每次提到这个都笑的很欢,然后笑着笑着就哭了。她把小小的我推开,就是不肯再搂着我。他们真的好奇怪,都好奇怪。小小的我这样想。所以很多时候,我都是不肯靠近奶奶的,她像个疯子。时而好,时而坏。”
“我再一次看见爸爸的时候,我已经高二了,爸爸妈妈还有他们手里牵着的小儿子,三个人从小轿车里出来,爸爸成熟稳重妈妈优雅大方,她们手里的孩子彬彬有礼,一家人和小村庄格格不入。她们穿的这般光鲜亮丽,却忘了他们是回来参加葬礼的。奶奶死了啊~”
“再后来,我就和爸爸妈妈一起去外地了,再没有回过小农村。我没有和任何提起过,奶奶临死前说的话,但我却清楚的记得她说的话,躺在病榻上虚弱无力的她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她阖上自己的沉重的双眼感叹似的说:“我这辈子实在是惨啊,她们都说我生不逢时,怪我生在那个年代,但是我觉得,不是时代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我就是这样贱的人呢!我这辈子注定过得很悲惨...”她声音渐渐落下,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走的很安详,是闭着眼睛走的。”
“她至始至终都没有睁开过眼,我实在不知道是什么让奶奶宁愿在黑暗里死去,也不愿睁开眼再看一眼这个世界。那时的我,很迷茫。”
“等我和父母走了后,家里的房子就被卖了连同院子里的两颗大柳树,一起被卖了。现在回去,怕是连渣都找不到。我一直都怨爸爸,怨他做的太绝,绝到他到现在都不肯把奶奶的墓地迁哪儿了告诉我。”
“她晚年孤独只有我,她死后更孤独,连我都没有。”
顾栀以第一人称读完了这篇自述,读完后的她沉浸其中无法自拔。她好似看见了一个的女孩。她站在柳树下,天高鸟飞,她眼里却只有怨恨。
良久,她对着话筒缓缓说道:“今天的投稿就到这里了,我们下次再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