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藻类中心。

来人敲了门：“景先生，陈教授通知说九点在顶层会议厅开会。”

景砚直起削瘦的腰，关闭了显微镜和电脑电源，摘下护目镜走出细胞间，随手将口罩丢进了走廊的废弃处理桶内，拧开金属消毒柜前的水龙头，淋着水冲去医用手套上残余的消毒液泡沫，才缓缓捏住手掌部位往外脱掉。

听见来人的声音，慢条斯理地掀眼回应，后而抬脚往更衣室走。

更衣室内空无一人，亮着排灯，光线有些黯淡。

景砚仰靠着桌前的旋转椅，低了头手肘支在膝盖上，温润的一双眼安静盯着地面，垂下的睫毛漆黑笔挺，缓缓吐出口气起身解开扣子，褪下外面的白大褂整整齐齐叠好放置，稍不留意，口袋隔层的照片掉到了地上，有些老旧，边角泛黄。

景砚俯下身去拾，夹在指尖，指腹顺着女孩的轮廓一圈一圈摩挲摁出指印，目光渐趋痴缠，良久压下嘴唇轻轻地触碰。

额头、眉眼、鼻尖……一点点，一遍又一遍，喉结微微滚动，声线压得低，很小的呢喃听不明朗。

八点五十九分，四楼会议室里汇集了各大科系的教授、专家，除却里侧靠窗的位置，几乎座无虚席，距离会议开始只剩一分钟时间，所有人安静地翻阅手中与会资料，静候那人。

九点整，分秒不差。

景砚推开会议室的双开实木门，朝台上的人颔首示意他可以开始，君子如玉，明玉似水，一身气质涵养拿捏的恰如其分，不矜不伐。

会议一直持续三个小时，各科系负责人就自科系今年的主要研究课题和进程设计做出了汇报。

景砚代表藻类中心发言，先后分析了近几年国内对有药用价值的海洋生物的培养研究现状以及主要攻克海洋生物中活性成分的药理学和毒理学为临床应用打基础的重要性。

“另外，”投影仪下暗光衬得侧脸削瘦俊秀，温柔又安静，却给人淡淡疏离。

话音未落，靠近门边的一位学者抬头打断他的话，提出疑虑：“景先生，我认为生物制药这个范围过于宽泛了，据我所知，目前国内很少有研究院愿意往这个方向深究，主要是吃力不讨好，前期投入太大，成功率并不高。”

景砚安静地扫过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急不缓：“诸位呢？”

会议室内的专家教授们面面相觑，交头接耳，尤其最初那位白大褂学者，同身旁人争论的面红耳赤，场面嘈杂。

坐在会议桌正前的张院长清了嗓低咳几声，室内才渐趋安静。

“小景，你继续讲。”

以海洋生物药用课题拿下全国科学院自然科学奖项根本不在话下，对研究院未来的发展更是大有裨益，即便避开不谈这些荣誉，其对海洋生物学界产生的价值也是不可估量的。

既然景砚提出，定是已经有了把握，南浦首席的名号可并非空穴来风。

“另外，考虑到周期性，我建议暂且将课题重心置于海藻的药用研究上……”

景砚握着翻页笔继续演示幻灯片，演示完毕又将手中的笔归放置原先的地方，眉目稍霁，抿唇致谢，“上述设想仅代表我个人团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