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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云文到达陪都的第一天,见了那么多人,处理了那么多大事,终于在狠狠教训了一顿张和之后,迎来了就寝的时候。
可是,朱云文却翻来覆去的,死活睡不着。
朱云文躺在床上,又想起了一个关键的人物,一个为了他的胆怯而背了天大黑锅的人物。
王恩!
之前朱云文以帝王之尊亲自镇守京城,目的有很多,笼络军心只是其一,他也在奢望着事情在自己的坚持下能有所转机,至少把朱老四挡在长江北边,双方划江而治相安无事。
如此朱云文就有更多的时间来收拾内部乱局、发展经济军事,而且整个南方地区的发展潜力,与现在的沿海数省相比,那是一个天上和地下。
只可惜事与愿违,朱老四的本部兵马根本没动,只是派出了以陈暄为首的水师叛军和一些杂牌军,结合纪纲那厮的地下工作,就搞得朝廷疲于应付,好几次都差点守不住了……
那个时候的朱云文是非常矛盾的,一来他不愿意落下一个贪生怕死、舍弃社稷百姓的罪名,二来他又不甘心未出师而身先死,他刚到明朝没有几天的功夫,好不容易成了堂堂天子,转头就要被一个反贼拉下马,如此大喜大悲搁谁身上能受得了?
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朱云文向现实妥协了,不过他没有直接带头跑路,反而暗示锦衣卫指挥使王恩为自己背了这个黑锅。
实际上,今天朱云文之所以对张和大发雷霆,就是因为和亲之策触碰到了他敏感的内心阴暗处——朕已经逃了一次,决不允许有第二次软弱!
不管如何,今天的朱云文还是皇帝,王恩却从堂堂锦衣卫指挥使沦为了一个人人喊打的阶下囚。
见他一面吧!
朱云文这样想着,立马唤来侍卫统领秦千斤,让他去传命。
披头撒发一身囚衣的王恩,很快被押解到朱云文面前。
双方一见面,王恩的眼泪就下来了,带着枷锁的他以头杵地,大声哭嚎道:
“陛下!罪臣该死啊!罪臣铤而走险,连累陛下一路受苦了!”
朱云文站在他面前,叹息道:
“王恩,看来还是朕对你太好了,以致于你犯下如此大罪!以下犯上,即为欺君!朕不想杀你,但又如何向天下臣民交待???”
这番厚颜无耻至极的话说出来,朱云文没有半点心里负担,甚至还有点自得。
朝廷就是朝廷,若没有半点厚脸皮,无论是做臣还是为君,都注定是混不下去的失败者!
在这一点上,朱云文觉得自己应该继续向那朱老四学习,争取早日修炼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程度。
王恩很懂事,自从他知道自己躲不开这口黑锅的时候,他就做足了心理准备,只见他再次哭道:
“陛下昔日之隆恩,罪臣一直铭记在心!罪臣做下这等事情,不敢奢求陛下法外开恩,只求陛下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不要罪及罪臣的家人!”
朱云文脸色沉重地点点头,道:
“这一点朕可以答应你!若你临刑之前还有什么话,现在大可说来!”
王恩知道自己是生是死的关键时刻到了,只见他沉默着,突然抬头,两行清泪径直留下,才道:
“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值此国家多难之际,罪臣只可惜不能战死于沙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