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孝孺听了王恩那一句摆明了指责自己的话,直觉得热血上涌,几乎是摇摇欲坠了:
“你……你这个乱臣贼子!陛下!臣请陛下将此獠就地正法,以正视听!”
这天底下就快没有讲理的地方了!
一个私自劫持皇帝,齐江山社稷于不顾的乱臣贼子,竟还敢恶人先告状!
方孝孺听来简直怒发冲冠,只是心中还有一丝清明,他知道自己不能和王恩这个狗贼辩,一辩就失了体统,没得让人笑话。
皇帝虽然年轻,但也是个明白人,王恩以下犯上,必死无疑!
谁知道,朱云文闻言,却沉默了许久,好半天才道:
“王恩以下犯上,本罪无可赦,但王恩奉侍朕十余年,无功也有劳,朕实在不忍,便把他暂且收押了吧!”
此言一出,惊得晒在太阳底下正浑身冒汗的众人心里齐齐打了一个冷战!
什么叫无功也有劳?
王恩这厮明明是以下犯上啊!
哪有臣子敢私自劫持君上,弃江山社稷而逃的!
瞧皇帝这意思,几乎摆明了是要保王恩啊,指不定明天就能官复原职了,甚至更进一步也说不定……
如此说来,难道……
想到这里,谁也不敢往下去想了,众人默默低头耸脑不吭声。
可这天底下就有那么一两个不懂事的人,方孝孺委实是惊呆了,他没想到皇帝也有犯浑的一天,只见这位老爷子瞪目欲裂:
“陛下岂可如此!臣……”
朱云文不高兴了,非常不高兴,立即说道:
“方先生!朕被劫持一路南下,周车劳顿,心忧似焚,你见到朕一句问候都没有,这就是你做人臣子的道理吗?”
这话说来就有点耍无赖的意思了,不过朱云文是正儿八经的皇帝,别看现在跑到南方了,朱云文仍然是君!
所以堂堂皇帝一耍无赖,没人能招架得住。
“臣伏请圣躬安!”
“……”
所有人只好跪在地上向朱云文行礼。
可方孝孺还不想放过王恩,正想抬头说话,却被旁边的黄子澄和齐泰拉住了,两人更是疯狂向他使眼色。
方孝孺楞了一下,又不好问两位同僚是什么意思,不过他最终还是作罢了。
朱云文一直在注意方孝孺几个人的举动,发现方孝孺被黄子澄和齐泰劝住了,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如果没到最坏的情况,他也不会做出最无情的决定。
方孝孺这个人,朱云文还要用的!
不过,不是现在罢了。
“进城吧!事不宜迟,搞个朝会,六品以上官员必须参加!”
朱云文吩咐了一声,然后拂袖而去。
徐辉祖是第一批到达广东的,他身上的差事可不轻松,把队伍带到广东之后,方方面面的事情他都得过问。
除了相关人员和衙门的安顿,最让徐辉祖头疼的就是“行宫”了。
行宫,本来是皇帝离京外出时之官署寓所,可广东这片地方没有现成的,打那几个藩王的主意也不合适,徐辉祖只好把广东布政使司的衙门征用为行宫了,正在加紧修缮,如今两宫太后也住在这里。
朱云文一行人走到行宫正门前,朱云文看了一下仍在大兴土木的行宫,眉头一皱。
徐辉祖连忙解释道:
“陛下,时间太紧,臣与工部正在加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