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的脸红了，说：

“这、这是我的人工刺青，狼主你注意到它的颜色了吗？”

青蟒的颜色非常深，已经不再是青色，而变成靛蓝色，相比而言，那朵莲花的颜色又是那么淡，由唇红变成桃粉——小北尽量不去留意这种变化，他能通过刺青知道大圣目前的状态。

如果红莲完全消失而留下青蟒的话，大圣将永远沦为魔道，而他们之间的主仆关系也将解除。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最近，小北消耗的都是红莲刺青，所以它的颜色才会这么淡。

小北走进了一步，让狼主看得更清楚些。

“你看这里这片花瓣。”小北指了指。

“看到了。”萧戎戎说。

小北伸出右手，手掌对着火盆，低声念叨了一条易形咒语，顿时，烈火里发出一声马嘶，一匹浴火烈马从火堆里人立而起，前蹄在空气中乱刨几下，忽地向前一窜，冲出账外。

“咳咳……”

小北的魔源力消耗巨大，跪倒在地，浑身汗如雨下。

萧戎戎皱了皱眉，她注意到那片花瓣现在已经完全消退了，看来他说的都是真的。

“你和瑾年回去准备一下，等下我让剑圣陪你们去采集刺青原料。”

***

天还在下雪，一行人踏着吱吱作响的雪地进入森林。

只有在塞外才能找到这种绵延几百公里的原始森林，树木老态龙钟，缠绕着藤蔓，附着着苔藓。

哪怕是白天，这里仍是漆黑一片。有时，会有一束细微的阳光透过最方浓密树叶间的某个缺口，幸运地溜下来，又凭着更大的幸运没被其他枝叶阻挡住，刺下来的只是一段极其细弱的光斑。

除此之外，通通都被黑暗和寂静吞没，腐败树叶铺就的地毯吸走了足音，能听见的只有心跳以及躲在黑暗中某种动物的呼吸而已。

一行人顺着一条猎人小径，往森林深处探索。剑圣在前面开路，除了瑾年和小北，同行的还有十五个最勇猛的狼骑士。在他们的包围下，逃跑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兽族的眼睛到了暗处会发出一层绿色的幽光，可以夜视。而瑾年小北只能通过玄通眼的夜视仪才能看清周围的事物。

黑暗，是最好的掩护。

小北攥了攥瑾年的手，瑾年也捏了捏他的手，意思是：放心吧，我准备好了。

剑圣低声说，“你们走路轻些，不要吵醒了正在冬眠的巨怪。”

黑暗中，那均匀粗重的呼吸声越来越大，几乎就潜伏在身边的某处黑暗里。

“我们只采摘草药，不是来打猎的，速战速决。”剑圣再次提醒。

小北知道那呼吸是谁发出的——冰蛇，一口可以吞下一头大象的巨怪，在北方，几乎每一座森林都有一条冰蛇，它们毒性巨大，一旦被咬伤，必死无疑，是猎人们最惧怕的怪物之一。

而瑾年和小北，正是要借助冰蛇的力量逃生。

小北对萧戎戎说刺青原料绛珠草生长在冰蛇旁边，现在冰蛇正在冬眠，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取得。

绛珠草的确长在冰蛇旁边，但那并不是刺青原料，它的真正用途，后文会提到……

剑圣做出一个“嘘”的手势。拨开前面的灌木丛。

大家都向后缩缩脖子。

森林中间一块方圆数公里的圆形空地，盘踞着一条白鳞巨蟒，像一座雪山。巨蟒周围寸草不生。它的呼吸很慢很长，像是一个巨人在拉风箱：呼哧……呼哧……

大家离它还有几百米远，而这呼吸就像是在身边的草丛中发出的。

“那就是绛珠草。”小北指了指。

巨蟒旁边一百码的地方，果然有一块小草坪，草都是血红色的，草坪中间生长着一株形如灵芝的仙草。

“我们走。”小北拉住瑾年的手。

“你们留下。你去。”

剑圣担心他俩毛手毛脚的，可能吵醒冰蛇，便命令一个最得力的手下去取。

“不行。”小北慌忙阻拦道。“那个……只有拥有刺青的人才能采摘，普通人一旦触碰是会自焚的，那样肯定会把它吵醒，我们就都完了。”

小北一撒谎耳根就红，还好这地儿黑，剑圣又是个大老粗，就信了。

“好吧，你俩小心点。弓箭手，把箭都搭，一旦有情况，立刻放箭。”

瑾年今天也算是豪赌一把了。希望真像小北说的那样，希望不要出岔子……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巨兽，甚至杀过，但是直到现在，再次面对比自己大数万倍的怪物，仍要心悸胆颤。在它们面前，才能真正体会什么是渺小。

冰蛇那带着血腥气的呼吸近在咫尺，瑾年呆立在它身边，似乎血液已经被这冰冷的气流冻结。他犹豫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伸手将那株绛珠草连根拔起，锋利的荆棘刺穿掌心的炎穴，鲜血顺着手指缝隙流下。

冰蛇的呼吸骤然停顿，喉咙里爆发出嘶嘶声，哗啦！睁开那双冰蓝色的巨眼。

绛珠草是让这片土地保持温暖的灵根，正因如此，冰蛇才选择在此冬眠。就好比大冬天睡得正香，忽然被人粗暴地掀开暖烘烘的被窝，不醒才怪。

小北迅速躲到瑾年身后，大声喊道：

“攥紧绛珠草！炼甲！”

这时，冰蛇从臂弯里扬起头颅，几十米高的脖颈像摩天塔般拔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