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影,多散些银钱。”
李彦廷笑道,府门口处人头攒动,百姓也闹着喜包,将温陆川等人尽数阻隔。
温陆川又急又气又好笑,不禁暗自嗔道:“竟是不顾多年情谊,好好好,待到席上,定要多灌你些烈酒,才能作罢!”
李彦廷终于得以进入郑府厅内,听着喜娘的高声呼唤,竟是心下泛出紧张来。
“新媳妇出来啦!”
李彦廷手心泌了些许薄汗,身子下意识的转过,怔怔的瞧着朝他款款走来的那人。
她一身朱红嫁衣,袖口裙边绣了金边,面容被层层纱峦的珠扇挡着,瞧不真切,但愈发显得朦胧动人,微风下,额上的发冠步摇叮咚作响,便是他此刻听到的最动听的声音。
明娆透过纱扇,离他愈发的近,一颗心走进一步便强烈跳动一分,直到站在他身侧时,便如锤击鼓般,恍然悸动。
喜娘拿着红绸上前,将绸子的一端交由李彦廷,另一端送到明娆手上,笑着朗声道:“祝王爷王妃,珠联璧合,永结同心。”
李彦廷紧紧攥着红绸,转过头看着身侧的明娆,她此刻将扇子转到他这边,又将她的脸挡了个严严实实,他看到这不禁失笑,轻轻拽了拽绸子。
明娆才不想叫他瞧见此刻敛不住的笑意呢,感受到绸子的晃动,她轻咬红唇,也用了用力。
“二位新人拜别父母!”
明娆与李彦廷双双跪于垫上,毕恭毕敬的对着主位坐上的郑仲节夫妇行了一礼。
郑仲节眼中含泪,眸内皆是不舍,郑夫人忍了许久的失落,也迸发而出,竟是侧过了头执帕拭泪。
明娆见状,身子向前倾了倾,眉宇间一丝不忍,轻抖下唇一时悲伤难抑。
李彦廷见状,起身时,拱手沉声道:“岳父岳母在上,小婿定会以生命爱护明娆,用尽全力护她安虞。只此一人,白头终老。”
郑仲节夫妇与厅内所有人,听到他的话皆是一震,郑仲节不禁深受打动,上前拖起他的手,哽道:“好孩子,快去罢,免得误了吉时。”
喜娘听闻,扯着嗓子朗声:“吉时已到,出阁!”
明娆被斐玥扶着,拽着红绸,缓步出了门,临出门时转过了头,瞧见母亲执着帕捂着嘴,扬着脖子朝她那而望去的模样,鼻尖一红,眼前一片模糊。
“明娆,有我在,你放心。”
这时,李彦廷沉稳低醇的声音传来,她抬眼望向他,只见他唇边淡笑,眸色坚定,就这一眼,明娆的心安定下来,兀自绽放了笑意,由着他牵着红绸,踏出了府门。
明娆坐于骄上,终于放下早已酸胀的胳膊,听着路两边不绝于耳的吉利话,脸上终是泛出丝丝喜悦。
吹锣打鼓的到了瑾王府,李彦廷先下了马,喜娘执起轿帘,他便上前将手伸给明娆。
明娆玉手轻执,借着他的力弯着腰,从轿中出来,动作自然流畅,李彦廷看的满目柔情。
“行庙见礼,主祝者诣香案前跪,上香!”喜娘朗声诵道。
明娆与李彦廷执了香,行了三跪,九叩首,六升拜之后,喜娘在众人的起哄闹声中,高呼:“礼毕,班退,送入洞房!”
明娆在一片欢呼声中,悄红了脸,跟着红绸,随李彦廷走至房间,坐于床上。
喜娘双手端着红色托盘,放了两个精美酒盏,笑道:“恭候新婚,吉日良辰,请王爷王妃共饮合卺酒!”
李彦廷与明娆各端一杯,二人胳肘相挽,交杯饮尽。
明娆感受着他强烈沉稳的心跳,不禁偷瞥一眼,却不料李彦廷的眼神蓦地而至,浓烈的深情泛着喜悦,二人饮酒间,只觉心似蜜甜。
“佳偶天成,琴瑟和鸣,新婚大禧,并蒂荣华!”喜娘与一众婢子行礼共语。
“赏!”李彦廷大手一挥,笑意盈盈。
房中仪式方结束,李彦廷便被军营弟兄还有各个好友拉着出去喝酒,尤其是温陆川,气势汹汹,一股不把他喝醉,定不会罢休的架势。
明娆此番嫁进王府,带了斐玥和她的奶娘周妈妈,此刻见房中人已尽散,呼了一口气,转着举了半天珠扇的手臂。
斐玥见状,连忙上前轻揉:“姑娘,可曾饿了?”
明娆今日卯时便起床梳洗打扮,早上吃了点素粥,临近巳时吃了个苹果,还没曾吃完便被母亲抢了去,此刻听斐玥如此说,顿时觉得饥肠辘辘,于是连忙点着头。
周妈妈熟知繁文缛节婚中礼仪,见状连忙上前,劝道:“姑娘新进王府,此刻饿着也要忍着些,现下时辰新妇传膳,叫王府诸人看到要笑话的。”
明娆撅了噘嘴,斐玥不忍心,心疼道:“周妈妈,我去给小姐寻些点心来,不惊动王府人。”
周妈妈也心疼自家小姐,此刻听着她的话,有些动摇,还未说话,门被推开,只见一女子推开门,领着众婢子端了吃食进来。
“姑娘,我们并没有传膳。”周妈妈疑惑间,问道。
打头的那女子笑道:“妈妈多虑了,王妃定是一天未曾进食,这是我家王爷特意嘱咐的,待屋内无人时,便端上来给王妃享用。”
三人恍然大悟,明娆只觉心底阵阵暖意,暗自一笑。
终于填饱了肚子,明娆顶着头上的钗环只觉沉重压颈,只想一把将它扯下,但看着周妈妈的眼神,终是忍住了肆意乱动的手。
不知过了多久,斐玥正在剪烛花时,大门被推开,李彦廷被木影搀扶着进来。
明娆连忙拿起扇子遮面,歪头瞥看,只见李彦廷摊在木影身上,脸上红晕明显,显然是醉倒不省人事了。木影不敢多做停留,将李彦廷放在床上后,便急匆匆的离去了。斐玥被周妈妈拉着出了房间,紧紧合上房门。
屋内,明娆坐在床上,有丝不确信的用脚踢了踢他的小腿,李彦廷惯用这装醉的伎俩,梦中的他也是装醉间才安然脱身,叫贼人们放松警惕去偷取账簿的。
想到这,瞧着他的腿没什么反应,疑惑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忍耐的笑意。
“颦儿,新婚之夜,洞房花烛,我怎能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