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不愿多想,但又不得不多想,朝依想起了自己五年前祈愿节放的花灯,虽未熄灭也未沉入河底,却也是图画寓意不好,这次竟……
北堂倾不信这些,但看朝依沉下去的脸色,北堂倾也不忍,况且这之中还夹杂着对他们两人的祝福。
朝依缓缓站了起来,看到身后这颗柳树才惊觉这个位置竟是她五年前放祈愿灯的地方。
北堂倾:“依依……”
“北堂少主,朝姑娘”
身后传来唤声,两人转身看去,是裹得厚实的王争。
王争拱手作揖算是行了礼后起身,可能真的是大限将至,王争的脸色一日比一日苍白。
没得到两人回应,王争也未在意,兀自来到两人跟前,看着河里一盏一盏各色的花灯。
“像这样的日子,朝姑娘觉得这些人都会许什么愿望?”
朝依:“我又没有王大公子这般的心思细腻,又怎么得知旁人心里在想什么?”
王争轻笑,却弱到一笑就咳嗽:“咳咳……争多谢朝姑娘夸奖,不过朝姑娘可能误会了,争还真不知道这些人许的是何愿望”
“是吗?”朝依指向桥头边上那个:“那人一定是许的有个美娇娘”
几人目光追随,王争握拳捂着嘴巴咳了咳,疑惑问道:“何以见得?”
朝依又指向桥上的一对对痴情人:“因为他的目光看着那些人是羡慕的,而不论自身是何样貌和年龄,内心喜欢貌美和正值青春年华的人却是真的,在这世间男女皆是,不过倒是有一类人连想都不敢想”
王争:“朝姑娘是说的争这类人吗?”
朝依点头又摇头:“是也不是”
王争:“哦?何解?”
朝依:“世人皆知王家大公子从小体弱多病,靠着药活到刚好及冠之年,过去二十年却从未碰过女人,未到大限将至前本可给家中留下子嗣,但不出几日便是你的大限了,从前你都不找,现在你会找吗?”
王争笑着笑着苦笑起来:“朝姑娘又岂知争是不想找呢?”
王争感叹道:“谁又想做那绝后之人?但争若是找了女儿家,才是真的耽误了人家,这辈子来这世上一遭已是对不起父母了,又怎敢再对不起旁的姑娘?”
“呵!”朝依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又指着桥对面那个东张西望之人:“那王公子觉得那人又是在做什么?”
王争:“该是想趁周围没人时再放灯许愿吧!”
朝依:“这将死之人的想法果真与旁人差别很多”
王争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身后的王伸却在暗暗瞪着朝依。
朝依:“那人是想趁着周围没人时做些偷鸡摸狗之时,就像有的人表面上一副柔柔弱弱快要死了的样子,暗地里却仍是不知足的企图多拉些人陪葬”
朝依看向王争的侧脸:“王公子说这样的人该不该死?”
王争点头:“是该死”
朝依未言语,收回视线时看到王争拿在手里露出一角的花灯,因黑色风氅的遮挡,所以刚才朝依才未看到王争是拿了花灯的。
“王公子既拿了花灯,为何不放?”
王争也没在隐藏,把整个花灯都露了出来,看着手中写了顺安一生几个字的花灯,王争神情很是悲伤:“朝姑娘觉得这几个字该是有多嘲讽?”
那几个字如此明显,朝依自然也看到了,赞同似的点点头:“确实嘲讽,大公子明明已时日无多,花灯上却写了顺利安稳一生的意思,难不成大公子的大限将至已成了世人皆知的事吗?”
王争的隐忍度确实很高,就算被朝依贬得一无是处仍是那副好脾气的样子。
王争轻轻蹲下身子,没理会散落在台阶上的风氅,询问旁边的人借火把花灯点燃后放入河里,用着周围人都能听到的声音:
“一愿我死后家父与弟弟一生平安,家中诸事顺遂”
有一愿便该有二愿,但只闻王争的一愿不闻二愿,朝依随口问道:“二愿呢?”
王争摇摇头:“二愿自然是有,不过只在我的心里”
朝依:“有倒也无妨,只不过以王公子的情况,只怕许一万个愿望你也看不到实现的一天了”
王争:“总归也没有求老天爷多给我些寿命和时间的愿望,看得到何妨看不到又有何妨?”
朝依:“不知王公子的名字可有何意?为何叫争?是争一争将来的家主之位吗?”
王争笑得无奈“自然不是,是与世无争的争”
朝依不感兴趣,牵着北堂倾走了。
“朝姑娘”
两人背对着王争,就着这个再议背对着王争,也没开口询问。
王争:“刚才争看到朝姑娘的花灯沉入了河底,争还以为是那个地方邪门,可如今争的花灯却已平安度过那个地方,便是说明那个地方并不邪门,那么……朝姑娘可愿说一说为何唯独您的花灯这般与众不同?”
朝依“这世间特殊之人多了去了,大公子既已命不久矣,又何必对着你的这些想不通的事情耿耿于怀?该是带着遗憾死去的时候就莫问别人为什么”
话落便与北堂倾径直相携而去,任由身后之人的目光追随。
“咳咳……”
王伸紧张上前:“公子!这朝姑娘说话也太过口无遮拦了些”
王争摆摆手:“她不过说的实话而已”
……
“少主,堡内出事了”